第18章 死神與同盟條約(1 / 2)

“我說,下次有這麼重要的事兒,爵爺您能不能早點兒吩咐我們這些下人?”揉著肚子的威爾遜抱怨道,“一般人可真經不住這種驚嚇。”

畫風從驚恐驀然……恢複了一整個輕鬆和樂的派頭。

“嘿,威爾遜,您知道我是個戲劇迷,自己也多少算半個劇作家咧,這麼有意思的事兒怎麼能錯過?我憋著等您的反應,已經很久了。”魯斯凡似乎什麼事兒都沒有地繼續享用他那可疑的聖人之血,一邊慢條斯理將自己的壞水和盤托出,“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在酒吧和死神械鬥的。”

“見鬼,一隻吸血鬼盼著看一個正常人看到滿臉堆笑的神靈是怎麼收拾不講道理的惡靈時的反應,這劇本寫出來出版商敢去找教宗告狀,”威爾遜絲毫沒有好氣地說道,“剛剛那三隻小鬼可夠凶的。”

“是的!他們是睡覺的時候被人意外割了喉,但好消息是割喉的人後來被他們仨吃了。您知道,我喜歡這種複仇的情節。”

“見鬼,那顆人頭該不會就是……”

“您是懂足球的起源的,威爾遜,能踢著仇人腦袋滿地兒跑,豈不是件快哉的事兒?自英國人從凱爾特的年代砍下羅馬人的腦袋開始,這種娛樂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不然我們這個小地方哪能供出那麼多足球流氓?”

魯斯凡在複仇方麵的態度,可以說是相當務實的。身為一個英國人,他處世的原則卻像極了大陸的梅特涅,至少信奉的信條是是有仇當場就報,莫把恩怨留在明天。以前連屠城這種事兒,都恨不得三天之內趕完工。

不愧是特蘭西瓦尼亞的親傳子民。

當兩位哲學家還打算就人類的刑罰史進行一番精彩辯論的時候,左培爾在打理著櫃台上的酒精瓶子。作為剛剛那場短暫衝突中的主角,他表現得好像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

但是,在左培爾揮動鐮刀的那一刹那,窗外的黑暗似乎就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趴在窗外虎視眈眈的屍體和鬼魂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恬靜的月光與彌漫的白霧。

是的,倫敦又恢複了它迷人而神秘的一麵。

“Fraigity,?thy?name?is?London.”

威爾遜忍不住吐了吐舌頭。也不知道如此善變的原因是天邊月相的陰晴圓缺,還是左培爾手裡的那把絕對真理。不過現在這把長柄鐮刀倒放在牆邊,倒是一點兒都不起眼,殺鬼的家夥,樸實得就好像是把割草的農具。

“卡斯帕爾的弟弟為什麼會在這兒?”

這是此刻他特彆想打聽的事兒,而魯斯凡端起酒大聲地笑了起來:“威爾遜,泰勒斯如果知道在倫敦有您這麼個學生,他一定會大喜過望的。總算不隻他一個人,通曉天上星星的奧秘,卻不小心栽倒在泥坑裡了。您就這麼直接大咧咧地問他們的家務事?”

威爾遜摸了摸腦袋,尷尬地笑了。倒是左培爾不以為忤,專心致誌地伺弄著他手上的酒。…。。

“我和卡斯帕爾是在倫敦的一間書店分開的,其實也不算分開。我們有個同鄉,叫巴斯蒂安。他手上有一本舊書,拉著我們去賣。但倫敦的古董書商給的價格不太滿意。直到有一天有個高利貸商人願意花錢買這本書,他就上門去送書了。

那一整個白天,他都沒回來,晚上我們熄燈了快入睡的時候,他突然一下出現在我們麵前,給了我們一枚硬幣,讓我們猜正麵。猜中正麵的人,就不用跟著他走。

我猜中了反麵,就是這樣。”

左培爾沒有多說什麼,他的神情很鎮定自若,似乎講的不是一個可疑的故事,而是在嘮了個家常。然後他從櫃台裡拿出了一本用鏈條鎖鎖住的書,遞給了威爾遜。

威爾遜想了想,覺得在所有人都在場的情況下,過問左培爾如何成為的死神,似乎有些不討好的味道。於是他打算將這個問題留給卡斯帕爾。

“張伯倫先生,您回去的時候,將這本書轉交給我哥哥,他會用得上的。而且我聽他說,這本書對您也很重要。其他的事兒,他會給您解釋的。”

威爾遜鄭重其事地接下了這本書,書有些年頭了,封麵做得很好,銀質的鎖鏈纏繞著書封,很有點兒法國作坊那種號稱Moleskine的旅行筆記本的味道。觸摸封皮,總有一種奇異的皮質的觸感。

“但現在您無需我們兄弟之間這些雞毛蒜皮的家務事兒。我相信,相比您正在謀劃的事情,這些都是些瑣碎而已。”

威爾遜決心接受這個建議,他現在需要理清的問題確實不少,而腦袋暫且還暈乎乎的。無法集中精力思考。恍惚間,他覺得在左培爾和魯斯凡身上,各有一個重要的秘密;但這兩個秘密是什麼,彼此之間有什麼聯係,他還沒空出腦子去想。

而兩個討厭的英倫謎語人,絕對不會主動交代心裡的盤算。魔法學院的那套古典的神秘主義氣質在這些看著就像反賊的家夥們身上,顯得格外馥鬱。

當然,他自己的行事風格也確乎如此。如同迷霧中留下的一條小道,各路秘密與傳聞如同俄國親王波亭金一般,被他隨意地拋在路邊。順著他晦暗不明的過去,去探究他的想法,隻會發現自己正迷失在一團迷霧之中。

他和酒館裡的其他人都在努力控製自己的好奇心,他不多瞥一眼放在牆邊的那柄鐮刀,左培爾隻是憨憨地笑笑,魯斯凡則每每斟酌用詞,以拋出一個個不令人反感的問題。

至於格溫普蘭,他就一直那麼趴著,極少的時候動一動。根據魯斯凡的話來說,是因為他渾身上下都已經被燒焦了,恢複起來需要一點時間。

“好了,為了犒勞您,這杯我來請。喝完後您再來和我們介紹介紹您那神奇的遠東,”左培爾將大小兩個杯子擺在了擺台之上:“為剛剛那個插曲,我想出了一個助興的小花招。”…。。

“願聞其詳。”威爾遜吃力地站了起來,這讓他看上去不那麼孱弱。

公允地說,之前的那杯酒對恢複元氣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站直了的左培爾將三勺蘇格蘭威士忌倒進了雪莉杯之後,便輕輕地搖晃杯身,琥珀色液體在杯中輕巧地蕩開,掛在杯壁的酒精如同冰雪洗練之後,黏在窗戶上的殘雪,在日照下消融。隨後他又拿出一支提拉式的打酒器。

然後他便在打酒器裡倒進了酒精濃度更高的高地出產的威士忌,然後用一根小木棍,將從酒精燈上引燃的火焰,小心翼翼地伸到了酒精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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