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直白地承認,猝不及防,“喜歡”二字撞在林相宜心口,酥麻蕩漾開,她反應不及時,一下子愣住了。
“所以喜安喜歡誰,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忽地,那股隱藏很深很久,原本林相宜打算這輩子都不回味的情緒湧上來,令她手上的溫度急速退去。
沈化夙本以為這句話會讓林相宜開心,卻不想女人臉上的神色一點點沉寂,最後竟是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沈化夙有點不安:“相宜?”
林相宜這一下就沒忍住。
那些充斥著酸澀、等待,還有自卑的時光,瞬間鮮活。
“沈化夙。”
“你說!”
“當年……”林相宜深吸一口氣,沒有失態,當決定問出口時,激蕩的情緒反而緩和下來,“年少時,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
沈化夙聞言先是愣住,隨後目露震驚。
“我記得那天,我帶著一盒熱騰騰的桂花糕去找你,一門之隔,你朋友說我快成了你的跟屁蟲,又說我寡淡無趣,問你煩不煩,你承認了,你說我性子膽小,確實沒意思,以後嫁人都難。”林相宜一口氣說完。
沈化夙反應了一下,瞳孔中往事紛繁飄飛,跟著,他暴跳如雷。
“林相宜,誰教得你聽牆角?”
林相宜嘴角溢出苦笑。
沈化夙:“聽牆角就罷了,還隻聽一半!”
“什麼?”
沈化夙沒第一時間回答,片刻後,有些狼狽地轉過頭去,他好似認命了,妥協了,啞聲道:“我還跟朋友說,‘但是我卻覺得很有意思,既是家族厭棄,不好嫁人,便嫁給我,誰叫我們青梅竹馬,天作之合’。”
饒是再有心理準備,林相宜心頭還是“轟隆”了一下。
她竟然想象到了一向嚴肅冷漠的沈化夙,在說出“青梅竹馬,天作之合”時是何等的快意瀟灑。
林相宜:“真、真的?”
沈化夙冷哼:“我撒這個謊做什麼?”
林相宜有點結巴:“但後來你從邊關回來,對我也是冷嘲熱諷的。”
“我對你口出惡語是我不對。”沈化夙先是道歉,語氣誠懇,可見這根刺也紮入他喉嚨很久,醞釀多年,終於到了吐出的時候,但緊跟著話鋒一轉,“可是林相宜,你要我怎麼辦?原本父親讓我在邊關待五年,我待不住,我擔心林家容你不下,豁出命地立了一堆軍功,緊趕慢趕地回來,可你早就嫁作人婦,還嫁給了宋照寒那個混蛋!”
生氣又心疼,絕望又茫然,年紀輕輕,口無遮攔,一時憤慨下,說出口的話便覆水難收,哪怕本意不是那樣,時光荏苒,也早就變得物是人非。
“但是林相宜,其中有一句我不道歉。”
林相宜都跟不上他的想法:“什麼?”
“你真的眼瞎。”
林相宜:“……”
長久的沉默中,林相宜涼涼:“其實我也無法反駁,但是那是以前,我現在可不眼瞎。”
沈都統聞言輕哼一聲,表示他強過宋照寒千百倍。
“沈化夙,當時我沒辦法。”林相宜語氣軟下來:“林梁生以我母親的骨灰相逼,我給你寫過很多信,你都沒回我,我便以為……”
“信被林善彤攔下了。”
林相宜:“你怎麼知道?”
“醉風樓一案中,我公報私仇,問她對你做過什麼,她嚇得不輕,竹筒倒豆,其中就包括這件。”
林相宜一時間口中發苦,陰差陽錯,天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