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後麵的參知政事陳執中,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
很快。
一大堆奏疏便堆滿了禦案,全都是彈劾孫甫和首相杜衍的。
知諫院孫甫在禁中毆打朝廷重臣,有大不敬之罪;首相杜衍涉嫌包庇孫甫,且扣壓丁度奏疏,有專權之罪。
丁度蘇醒後,繼續寫奏疏,彈劾杜衍和孫甫,要求二人向其道歉。
副相陳執中緊隨其後。
稱孫甫之惡行有損朝堂顏麵,應當重懲。
樞密使賈昌朝則是稱首相杜衍私自壓下多道奏疏,專權霸道。
隨後,王拱辰、錢明逸等人也陸續上疏,彈劾杜衍和孫甫。
緊接著。
樞密副使韓琦、監察禦史包拯也紛紛上奏,為杜衍和孫甫說話。
事情越鬨越大,參與的人數越來越多。
臘月的朝堂,驟然變得熱鬨起來。
蘇良很快就看明白了。
這已經不單單是一件鬥毆事件。
而是守舊派在新政落幕後,要對在京革新派的一次徹底清除事件。
杜衍是支持新政的,孫甫也是支持新政的。
這一次。
孫甫輸理,杜衍確實有包庇之嫌。
若杜衍被罷去相位,孫甫離開知諫院,那朝堂便是賈昌朝、陳執中、王拱辰等人的天下了。
韓琦和包拯正是看明白了此事,才紛紛上奏為杜衍和孫甫說話。
蘇良也是微微皺眉。
若中書沒了杜衍、台諫沒了孫甫,那朝堂以後恐怕又是死氣沉沉一片了。
所有事情都將按照大宋的祖宗之法、條文律令進行,頑固不化。
那樣的朝堂,會將整個大宋帶垮的。
孫甫作為台諫官,怎會容忍彆人這樣拿捏自己。
當即,他也上疏了。
孫甫一口氣寫了一篇三千餘字的彈劾奏疏。
罵丁度迂腐貪清譽。
罵陳執中圓滑市儈。
罵賈昌朝窺覬首相之位。
罵王拱辰、錢明逸二人甘做中書走狗,毫無台諫官擔當。
……
在當下的大宋朝堂,有時比的不是誰有道理,而是誰喊的聲音大。
對於台諫官呈上這種奏疏,官家一般不會責罰的。
更難聽的,趙禎也看到過。
如果僅僅都是這些罵人的話,孫甫或許可以為自己找回一些臉麵。
但是,孫甫的最後一段話卻犯了大忌諱。
孫甫認為,中書首相、副相能力一般,皆擅於陰謀算計,範仲淹守邊無法歸來,但富弼並非居於要職,應讓其入中書,做宰執。”
此話換作非台諫官員來講,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是台諫官,是禁止舉薦宰執的。
此話一出,便已注定孫甫是不可能再待在諫院了。
孫甫是救不起來了,必然會被外放。
但杜衍仍可救。
蘇良可不想著朝堂被一群擅於權謀,卻不通治國之策的官員把持著。
就在他正準備撰寫奏疏為杜衍說話時,周元遞給他了一張紙條。
蘇良認真一看,不由得傻眼了。
“杜衍多次扣留官家為宗戚近幸發出的內降詔書,為官家所不喜,相位難留。”
蘇良緊皺眉頭,喃喃道:“這事兒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