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揚和吳魏等在一個大停車場旁,等著他們要坐的巴士。
雖然這兩天升溫了,但臨近天黑,還是風大,溫度低。
吳魏兩手插在防寒服的兜裡,凍得跺腳。林亦揚卻還在一隻手玩著手機,似乎還在笑。笑什麼呢?吳魏想看,被林亦揚用手肘撞開。
正好一輛華人巴士滿載著人,經過這裡,司機透過車窗看到林亦揚,特意踩了一腳刹車,對著外頭喊了句:“回紐約?帶你一程啊?”
林亦揚撥通一個電話,趁著等待音,對司機說:“你車都滿了,先走。”
司機笑罵了一句“假客氣”,彈出個煙頭。
赤紅的光劃出一道弧線,險些落到林亦揚的衣服上,他讓開半步,避開了。
電話正好接通。
“幫我招待兩個小朋友,我臨時有事,顧不上,”他對著手機那邊的人說,“對,那個賭局答應你了。”
“你答應了?”殷果驚訝。
電梯門打開,兩個商務打扮的男人走入,將姐弟兩人隔開。
“快說。” 殷果背靠著電梯壁,小聲用中文催促。
“沒,他說要讓朋友來買單,”表弟把手機從兩個男人身後繞過去,遞給殷果,讓她自己看,“我和他說,朋友來沒問題,錢我掏。”
殷果草草看兩人聊天記錄。
林亦揚回複的話不多,說在路上。照他給孟曉天的回複,是在說殷果他們遠來是客,到這裡了,自然要他來請。這是中國人的規矩,雖在異國他鄉也要守。
孟曉天本來是要請他吃飯,當然不肯答應。
寥寥數句後,林亦揚轉而關心他們在華盛頓逗留幾日,孟曉天說殷果不能離開紐約太久,所以隻訂了一晚酒店,明天下午離開。他反問林亦揚何時回這裡,林亦揚也說不準。
他最後的回複是——
lin:會再見的。
結果孟曉天那個饞鬼,雖然拒絕了林亦揚請客的建議,仍對那家餐廳念念不忘,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訂位。可惜客滿了。
兩人在酒店餐廳裡簡單吃了點,晚餐後,她帶著孟曉天到附近白宮那條步行的路上拍了一組照片,直接回了酒店。
由於在紐約那晚定旅館太匆忙,隻剩下最後一張大床,姐弟都是和衣而眠,一床頭一床尾,睡得很委屈。到了華盛頓這裡,殷果第一時間要了兩個單人床的房間,終於能舒展開睡了。她洗完澡,迫不及待鑽到被子裡。
“你要早起了,去看看附近博物館,有好多。”
這是殷果睡著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等她再有意識,是被落在臉上的陽光晃醒的。
屋子裡的小餐桌和書桌上擺著外賣的盒子,應該是昨晚叫的,表弟人不見了。她趴在床上,連叫了幾聲孟曉天,沒人答應。
殷果懶散地抱住棉被,給孟曉天發微信:你去哪兒了?博物館?
天天:在喬治城。
小果:自己去的?
天天:沒,林哥早上特地叫醒我,讓朋友開車帶我去的。他說,萬一今年沒申請到紐約大學,明年也可以試試這個學校。
小果:他對你真好。
天天:是啊,大好人。你等著吧,一會回來,樓下給你買午飯。
殷果翻了個身,下床。
那個人,看上去很冷淡,可對孟曉天是真照顧。
她趿拉著拖鞋,邁入洗手間的門,拉開抽屜翻找出一盒新牙刷。又停下所有動作,趿拉著拖鞋回到房間裡。她枕頭下翻找到手機,給林亦揚發了個感謝消息。
小果:謝謝你,還特地找人帶我弟去參觀學校。
lin:好說。
小果:[愉快]
lin:[咖啡]
好像,沒話說了。
她靠在牆邊,手機邊緣輕在牆壁上敲著,被他的冷淡嚇退,很少見到這麼話少的人。好像他和表弟更投緣。算了,不想了,謝也謝過了。
那天後,殷果再沒和林亦揚單獨聊過。
權當他是表弟在美國的新朋友,和自己無關。
兩人回紐約後,旅店也有了多餘的空房,她趕緊把大床房換成兩個小房間,填補了不少日用品,正式開始短居生活。
上回她自己來是鄭藝作向導,標準的遊客行程,去的全是博物館,帝國大廈,自由女神像,教堂,華爾街,布魯克林大橋,百老彙等等、等等地標建築。今年這些景點她不想再去,讓孟曉天自己摸索,反正有穀歌地圖在手,去哪都丟不了。
每天上午到中午,兩人四處遊蕩,以吃為主。
下午分道揚鑣,各乾各的。
畢竟她還有比賽任務,需要按時訓練。
其後的一個多星期,偶爾孟曉天嘴裡會蹦出林亦揚的名字,都是林亦揚在他當天獨自遊玩時,進行了補充推薦。有這麼個新朋友在,殷果省力很多,而她聽著聽著,也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不像一開始發生什麼都惦記著要道謝。
周六,殷果起晚了。
孟曉天準時來報道,她在刷牙,口齒不清問:“今天想去哪?”
“紐約大學附近吧。”表弟靠在門框邊。
殷果漱口,把嘴抹乾淨:“不是去過幾次了嗎?”
“那邊好玩,”孟曉天給她看一張截圖,是個咖啡館,“caffe reggio,想去這個。”
她莫名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去也行,反正沒固定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