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生意淒冷,四周安靜了,隻剩下冷氣呼呼往外吹的聲音。
她走了幾步,突然又折回來。
“既然你這麼喜歡翻舊賬,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我脖子上的傷,不是在非洲弄傷的。三年前你出國的那天,我去了浦東機場,我想去跟你好好說聲再見的。載我去的司機,也就是後來捅傷我的那個人,是我救過的一個病人。我後來去拘留所問過他,為什麼要那麼做,我救了他的命,他卻要殺了我。你猜他怎麼說,他說他恨我,活著太痛苦了,我憑什麼救他。他說他一開始也沒想殺我,是我當時……看起來太幸福了……他活著那麼痛苦,憑什麼我就能見到我想見的人……”
周止呼吸亂了:“我知道。”
他什麼都知道。
隻是知道得都太遲。
他從車禍現場去春山醫院的路上,安秘書給他打電話,說她查到了一點東西,周四他在博雅醫院孫晨的辦公室裡看到那張合影,孫晨跟他說,他妻子是站在他手邊的白人女醫生,女兒都已經快一歲了。
他似乎覺得哪裡不太對勁,路辛夷簡曆上寫這三年她都在國外當無國界醫生。
可戰火無情,局勢動蕩,沒有人會願意在那種環境下懷孕,生下孩子。
他給安秘書打電話讓她去查,路辛夷在醫療隊待了多久,之後的時間去了哪裡。
一天之後,安秘書告訴了他結果,同時發過去的還有一個新聞截圖……他點開後,看見了那張她在機場的照片,新聞圖片沒有露臉,隻看到一個女人躺在冰冷的地上,周圍聚滿了人。
沒有人去救她。
他看到那張圖的那一瞬間,幾欲疼死。
現在他知道了,又能改變什麼呢。
她的聲音回不去了。
她永遠不可能像從前那樣脆亮地叫他,阿止。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他的淩遲。
他們回不去了,可想要翻過這頁,也不是嘴上說說那麼容易。
事到如今,周止知道什麼,路辛夷已經都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