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若琳:“你到底要不要?”
蘇懈想了想,還是決定長話短說,將事情告訴了謝若琳。
謝若琳將那片四葉草遞給他後,手機忽然響起,她走到病房外去接電話。
蘇懈看著那片四葉草,若有所思,目光很難不去注意病床上的那本厚厚的手賬本,偷窺確實有癮。
謝若琳接完電話回來時,正好看見蘇懈盯著自己的手賬本。
“你想看啊?想看你為什麼不說?”
“我說了,你就給我看嗎?”
“可以啊。這有什麼。”
“我想看。”蘇懈直言不諱。
謝若琳笑了,很大方地遞給他。
蘇懈又愣住了,他隻是隨口說說,沒想過她會真的如此輕巧地答應,襯得他之前的偷窺像陰溝裡的螞蟻。
明明那麼好奇,可蘇懈此時卻沒有勇氣翻開那本手賬本,隻說了一句:“對不起。”
很沒頭沒尾的三個字。
謝若琳想了想,才明白過來,輕輕笑笑:“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看吧,其實說出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也不是很難的。你如果真的想知道我的信息,你問我不就好了。為什麼一定要在網上當黑客呢?這樣很沒有禮貌。”
蘇懈看了她幾秒,沒有解釋,打開那個手賬本,翻看起來,是一些植物的簡介和手繪,字裡行間都能感覺到手賬主人的用心和喜愛。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植物?”
“因為植物比人簡單,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而且生命力很旺盛。”
聽見生命力很旺盛這句話,蘇懈眼眸垂下,合上了手賬本。
謝若琳:“對不起啊,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蘇懈:“沒有,人和人本來就是不同的,你會說出這種話一點都不奇怪。”
“有什麼不同?”
蘇懈看她一眼,她像太陽一樣刺眼:“我跟你不同,你有父母,有朋友,還有自己喜歡的東西,有健康的身體,你有過去和未來……而我……我什麼也沒有。”
謝若琳想了想,問道:“那你怎麼不去死?”
“……”
“舍不得吧,看,你有對這個世界的不舍。”
“我沒有!我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不想輸得那麼難看。”
“輸給誰?”
“命運。”
“你的命運是什麼?”
“一個因為有先天性心臟病被父母遺棄的孤兒,醫生說我活不過三十歲,隨時會死,你覺得我的命運是什麼?”
“……”
病房裡安安靜靜。
謝若琳:“可是,你今年才十九歲,不是嗎?”
蘇懈:“可是我每天睡覺之前都要祈禱,祈禱第二天還能睜開眼。你們正常人是永遠不會明白這種感覺的。”
謝若琳:“我確實不懂。可是我知道人活了一天,就要開心一天。我小時候沒有爸爸,她們都說我是沒爹的孩子。可是我還是很開心,因為我有媽媽啊。媽媽很愛我。悄悄告訴你一件事,我長這麼大,爸爸都沒有誇過我一句。我隻聽他誇過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你。”
蘇懈細品這話:“你就因為你爸誇了我,所以你才對我這麼好奇?”
謝若琳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
“……”
蘇懈心中泛起淡淡的失落,轉而又問:“那另一個是誰?”
謝若琳沉默起來,想了想,最後苦笑:“一個什麼都有的人。”
蘇懈不禁好奇:“一個人不可能什麼都有。”
謝若琳很肯定道:“那個人,就什麼都有。”
……
從那以後,兩人成了朋友。
那片四葉草也真的給蘇懈帶來了無儘的好運,他後來創業,節節順利,還在校期間就在業界小有名氣,不僅如此,還在謝若琳的影響下開始豐富自己的人生,嘗試接觸新的事物……
因為去日本看了一場搖滾演唱會,謝若琳無意中誇了一句:“金發主唱好帥。”
蘇懈就將頭發染成了金色,此後金發成了他的一個顯著個人特色。
……
若琳過世後,她給蘇懈留了一個裝滿了四葉草的手賬本,她說他需要很多很多的好運。
她真的把她的好運都給了蘇懈。
一直到她過世後,蘇懈才知道,根本沒有所謂的好運一說,他前期創業順利,是因為新創集團董事長周國強是他的天使投資人。
而周國強之所以投資他,隻是因為謝若琳。
謝若琳,才是他的好運。
可惜……
也隻能是可惜……
謝若琳死後,他一度分裂,偶爾想死,偶爾又活得熾烈燦爛,偶爾覺得人間不值得,偶爾又會為一朵花而落淚……
此後,他步履不停,大部分時間都在學習,學習貝斯,琵琶,畫畫……不是因為學無止境,而是學習可以短暫地逃避現實,隻有專注在某個世界裡,人才會從痛苦中短暫地抽離。
他這條命是謝若琳用生命換來的,他沒資格去死,可活著也確實痛苦。
一直到很多年後,他在浦東機場心梗發作,他第一次感覺到死神如此靠近,這時有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是醫生,你叫什麼名字?”
他用僅有的力氣說:“不用……救我……”
他很想死,很想解脫,卻聽見女醫生顫抖著聲音說:“活著……要活著……”
若琳臨死前也在跟他說:“要活著。”
他被救活了,可救活他的人卻在他眼前被人襲擊,脖子捅進了一支筆,她當時倒下的樣子,她眼神裡的無助,他這輩子都記得。
……
又過了幾年,在麗江的一個很美的夏夜,他又見到了那個女醫生,她笑得那樣開心,而她身旁站著的,就是那個若琳口中“什麼都有”的男人。
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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