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的賀硯予似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他欲言又止地說出這話之後,立即就像是明白了過來,主動問道:“你今天很忙對嗎?”
蘇晤聲音更輕了些,與其說解釋,不如說更像是在耐心地哄著人:“抱歉,實在是有點忙不過來。”
“我知道今天軍隊回來,傷員肯定會給你們增加很多負擔。”甚至不需要蘇晤再解釋更多,賀硯予就已經主動關心道:“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今天去培育中心的事情,我自己去就好了。”
他們的對話明顯是隻有親昵到不能更親昵的關係間才會有的對話,跟在旁邊的助理聽到這時,已經不可能還不明白他們間的關係。
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想不到出了名暴躁的蘇晤蘇醫生,竟然也會有對人這麼溫柔耐心的一麵。
蘇晤還在低聲細語地和通訊那頭的賀硯予說話,期間甚至難得輕笑了兩聲,直到最後賀硯予提及正事,他才無奈地跟對方道了彆,隨後掛斷了通訊。
助理還在怔怔地猜測著這兩人之間的關係。
而這時候蘇晤已經換了副冷淡的嗓音道:“你還在愣著乾什麼?”
掛斷通訊之後的蘇晤又回到了平常不好惹的樣子,助理頓時驚醒,連忙把終端還給了蘇晤,並且繼續記錄起接下來的數據。
蘇晤把這助理的反應看得明明白白,雖然不滿意卻沒時間去計較,不過在接下來的過程當中卻比之前要嚴厲了許多。
等到終於暫時結束忙碌,已經是夜裡十點。
這都還是蘇晤用了最快的速度,片刻不停地做事才換來的結果。
換下醫院的白色大褂,拿起自己今天特地準備好的正裝外套,蘇晤動作停頓片刻,仔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才終於有些無奈地離開,從大樓裡走了出去。
這時候已經不算早了,早前沒有想過最近會忙成這樣,蘇晤還和賀硯予約定過今天要去培育中心,不過到現在這個時間點,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賀硯予應該都已經回去了。
帝國首都向來燈火通明,夜色也總不會安寧,賀硯予站在樓下抬目望去,還能看見遠處的車川流不停。
夜裡的風稍微有些寒涼,因為穿著原本準備去培育中心的正裝,所以蘇晤也感覺到了溫度的驟降。
他站定片刻,正準備胡亂叫個車回去,但就在這時,他目光瞥見了大門外角落裡的那道人影。
熟悉的身影從暗角走進燈火裡,那張輪廓分明的清雋麵容也就隨之映入了蘇晤的眼簾。
即使是在尋常的燈火下麵,這人也讓人無法從他的身上移開視線。
在看到對方的刹那,蘇晤就像是把今天因為各種瑣事而緊繃的神經完全都鬆懈了下來,他原本緊皺了整天的眉頭霎時鬆了下來,腳步也不再急促,反而慢慢地朝著對方踱去,輕鬆地笑著道:“賀硯予,你怎麼到這邊來了?”
賀硯予同樣向他走了過來,他的臂彎裡搭著件外套,見蘇晤過來,他也同樣朝著蘇晤走去,將外套熟練地披在蘇晤的身上:“天涼,我來接你。”
蘇晤任由他用外套把自己裹起來,又任由他拉著自己往車前走去,整個過程唇角始終是上揚著的,心情顯而易見地愉快。
終於被拉著上了車,渾身被車內的暖氣包裹,完全褪去寒意,蘇晤在這個過程中沒有出聲,不過視線卻始終都定在賀硯予的身上。
賀硯予從另一邊的車門進來,坐在了駕駛座上,他還沒開車,注意到蘇晤的視線後問道:“怎麼了?”
蘇晤拉過賀硯予的手,枕在他的手臂上語調慵懶地說:“好累。”
賀硯予於是沒有立即開車回去,他任由蘇晤撒嬌般往自己右臂上蹭,接著側身抬起左手替人揉了揉太陽穴,說道:“你是為了救人。”
蘇晤厭倦地把臉埋了下去:“早晚我要離開這破醫院,帶你去周遊帝國,這樣就什麼都不用管了。”
賀硯予專注地看著他,說道:“你要是能放下,你就不是蘇晤了,你是喜歡這個工作的。”
蘇晤忍不住噗嗤笑出聲:“賀硯予,你怎麼每次都能滿臉正經的說出這麼正直的話。”
賀硯予看起來沒太理解蘇晤的意思,蘇晤說道:“我也不過就是拿錢做事罷了,彆說這個了說多了煩,我們還是想想以後離開首都去哪遊玩吧。”
與賀硯予相比,蘇晤的確不是性格沉穩的那種人,在其他人的麵前,他暴躁易怒不愛交流,而在賀硯予的麵前,他則更像個需要人耐心去哄的小孩。
蘇晤閉著眼睛嘀咕著休息之後要和賀硯予去做的事情,而賀硯予看著他,目光專注,很久之後才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有件事忘了問我?”
聽到這話,蘇晤閉眼假寐的眼睫顫了顫,接著他才重新睜開眼睛,眼裡滿是期待的笑意:“當然沒忘,快告訴我,你今天去培育中心怎麼樣了?”
賀硯予眉眼間同樣帶著淺淺的笑意,他很少會笑,但越是平常情緒起伏不多的人,笑起來的模樣越會顯得格外溫柔。
將之前在培育中心拍下的照片從終端裡找出來,賀硯予將其遞到蘇晤的麵前,指著照片中那個儀器裡被包裹在碧色液體中的小身影說道:“她很健康,是個女孩,再有半個月左右,我們就能接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