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雋帶著賀硯予找到季杉的時候,季杉沒有絲毫驚訝,仿佛早就已經知道他們會來。
蘇雋再次歎了口氣,他不知道這是近來自己第幾次歎氣,但顯然今天他必須要做出最無奈的抉擇,才能夠帶著雁羽從這裡離開。
看著季杉和他身後的各派掌門長老們,蘇雋頭疼地揉了揉額角,說道“你們想要我怎麼樣,才能夠讓我帶著雁羽離開?”
如果說昨天季杉隻是好言相勸,那麼今天他的目的絕對不會那麼簡單。
蘇雋有所準備,所以他根本沒打算退縮。
季杉和眾人端坐在房間中,應該是等待已久,見蘇雋問出這話,他們相互交流了下眼神,這才由季杉當先出聲道“我想我昨天對你說得還不夠清楚,你或許還不能夠了解我們的苦心。”
蘇雋聽這話已經聽了太多遍,他原本可以有許多話講,可以和他們相互爭論,但當接觸到季杉的視線時,他就放棄了做這樣的事情。
他知道此刻不論自己怎麼樣說,這群人都不會聽他的話。
他們隻會相信自己的判斷。
既然多說無益,那麼他隻能選擇更加激進的方式去解決這件事情。
蘇雋回頭看向雁羽,已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做出虛握著的動作。
在場大部分人都變了臉色,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什麼動作,這是傀儡師操控傀儡準備發動攻擊時候的動作。
蘇雋想要在這裡動手。
“蘇雋!你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坐下來聽我們說清楚!”季杉到這時候終於撚著胡須,拍著扶手站了起來,壓抑著憤怒說道“我已經勸告過你很多次了,你說你的傀儡什麼都不懂,但你呢?連你也不懂它究竟是多麼危險的東西嗎?”
蘇雋麵上神色也很無奈,他搖頭說道“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存在,所以我向你們保證,他絕對不可能會對你們動手,如果說真的有那天,那麼我會先拆毀他,然後再謝罪在你們的麵前。”
其他掌門和長老們都在數落著蘇雋,認為他的說法荒謬至極。
季杉也冷笑了聲繼續說道“你以為到了那個時候,你真的能控製得住所有的事情嗎?你還有機會控製住他結束這一切嗎?”
蘇雋麵色堅決,即使是聽到了這些話,也依然不為所動,隻讓傀儡往前幾步,眼看便要出手“我不知道,但我不會因為僅僅隻是‘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就讓你們毀掉雁羽。”
這世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就算今天人界至強不是傀儡雁羽,是彆的什麼門派什麼人,他們也都有可能墮入魔道。
世間有無數種“可能”,這種“可能”隻是他們摧毀某種東西的借口而已。
它什麼都算不上。
蘇雋已經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將雁羽帶走,讓他離開所有紛亂的中心,選擇自己能夠選擇的將來。
“動手,我們衝出去,但不要傷到他們。”蘇雋對著雁羽,說出了這樣的命令。
雁羽並沒有像他所說的那樣立即動手,他微微側目看向身旁的蘇雋,神態間依然沉靜,卻沒有以前的那般懵懂,反而帶著戲謔。他就像是在思考著什麼,或者認真說起來,他更像是在旁觀著發生在眼前的這些事情,而他隻是個局外人而已。
蘇雋有那麼瞬間認為自己認錯了,他輕聲問道“雁羽?”
不過隻是片刻,雁羽便已經恢複了原本該有的神態,仿佛之前的那種感受隻是蘇雋瞬間的錯覺。
雁羽真正出了手,戰鬥傀儡的力量並非是眼前這群已經年邁的門派掌門們能夠對抗的,不過隻是簡單的幾下交手,雁羽就已經衝破他們的防守,來到了其中某位掌門的麵前,並且一掌拍了下去。
“住手!”季杉近乎嘶啞地喊著,神態比之前都要顯得憤怒異常。
但不是蘇雋的命令,雁羽並不會聽從。
雁羽一掌打傷那名老者,接著轉身看向另一人,眼見著提掌要再出招,然而季杉已經禁不住大聲喊道“給我住手!你不肯相信我的話,那如果我告訴你,我已經知道怎麼樣控製這傀儡了呢?”
蘇雋怔了怔,聽見季杉這話,終於蹙眉在最後的瞬間出聲道“雁羽,停下。”
空氣霎時安靜,雁羽的掌心就停在另一名長者的麵門處,幾乎隻差片刻,就會將他整個人轟出房間。
但雁羽停了下來,而同時停下來的還有房間裡的喧嘩。
蘇雋回頭看向季杉,呼吸略微急促,認真問道“你剛才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季杉見他終於停了下來,神情終於稍微好看了點,他的神態也終於稍微鬆懈下來,隨後說道“我沒有騙你,早在幾天之前,我們就已經發現了能夠控製傀儡的辦法,隻是好在妖界暫時還沒有察覺到,否則這次的戰局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改變。”
聽季杉說到這裡,蘇雋眉頭蹙得更緊,顯然有些無法相信“每個傀儡師製造出的傀儡,隻會聽從傀儡師的吩咐。”
就連普通的傀儡都是這樣,更何況雁羽還不是尋常傀儡,他有著自己的意識。
蘇雋不相信季杉的說法,但季杉卻道“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你既然說得這麼簡單,難道又怕我們做個嘗試嗎?”
他繼續用最為中肯的言語勸說道“讓我們試試看,隻要我們無法操控你的傀儡,你就能帶著他離開。”
“而如果說他真的受到了操控,那他就應該被銷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