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意雖然不認識她,但還是點了點頭:“你是?”
“他這個房子多少錢租給你的?”中年女人迫不及待問道。
蘇清意豎起兩根指頭:“快要接近三萬了吧?”
“你瘋啦?”中年女人脫口而出:“你花三萬租這麼個鋪子?”
蘇清意倒沒覺得有什麼問題,若有所思的歪了歪頭道:“你是?”
“我是他二嬸,之前讓他把這個鋪子給我們家老二做生意,他非要收租金才行,而且還要每個月兩萬,不是我說,這鋪子每個月都不一定能掙兩萬,合著我們老二就給他打工啊?”
中年女人顯然也是憋了很久,但凡來個人就想要對方評評理。
可蘇清意一聽就明白了,她能來這麼快,自是不想這個鋪麵被租出去,周圍肯定也有不少她的眼線,蘇清意實在犯不著和她較真,故而拉過她的手道:“嬸兒,你怎麼不早說呢?早知道你有這層關係,我就從你手裡租了,每個月還能省幾千呢。”
“你說你怎麼這個價錢也租......”
“嬸兒,你不知道啊......”蘇清意順勢就向她訴起苦來,講述自己為了租這個鋪麵有多不容易,搞得中年女人都不好為難她。
等出了店麵,中年女人還發現她長得有點眼熟兒,一問才知道是自己小學同學的女兒,更是說不出為難的話,還好好安慰了蘇清意一番才作罷。
到了晚上,蘇清意便收到了方逐發來的電子合同。
不得不說,陸景塵對她真的是仁至義儘,合同裡麵明確表示了,房租每個季度一收,而前三個月他可以不收她的,等到她要續租的時候,才需要把前麵的租金付清。
蘇清意由衷的在電話裡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方逐笑道:“你不用謝我,規矩都是景哥訂的,你要謝就謝他就行了,我就是一個傳話的。”
“都感謝。”蘇清意回道。
“景哥跟我說,你可能要找裝修水電什麼的,到時候你聯係我,我給你找人,不掙你錢。”
蘇清意知道方逐是一個好人,但也知道更好的人是誰。
單從做朋友這方麵,陸景塵對她可謂是仁至義儘,可她偏偏不想和他做朋友,委婉的謝絕了方逐的好意。
方逐也沒有強求,說了一聲“有事找他”就掛斷了電話。
蘇清意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望著頭頂的天花板不禁有些出神,她活了二十六年,從來沒見過像他這樣的人。
無欲又無求。
世人所求,不過都是他眼裡的身外之物。
也不知道莊嚴肅穆的佛殿之中,有什麼是值得他叩首所求的。
她站起身悠悠歎了口氣。
這好一點兒的男人啊。
可真難泡。
她一邊感慨著一邊開門向隔壁的衛生間走去,而她一開門就看見了上樓找她的王珍鳳,自打王珍鳳知道發她的視頻能火以後,對她格外客氣,彆說什麼話了,就是連大氣都難得在她麵前喘一下。
見蘇清意手裡拿著睡衣,王珍鳳立馬想到了她要乾什麼,明知故問道:“姐,你現在要去洗澡呢?”
蘇清意看著她拿在手裡的直播設備,後知後覺想起今天答應過她,要在直播間給之前雕得木簪上漆,故而挽起披散在身後的頭發道:“你先弄設備吧,我去洗漱一下就過來。”
王珍鳳怔怔的看著她。
明明是這麼不修篇幅的畫麵,可她硬是從她身上看到了萬種風情,單薄的睡衣被隨意披在肩頭,濃密烏黑的頭發肆意盤在腦後,露出白皙修長的頸脖和圓潤飽滿的後腦勺。
改良版的中式襯衫順著她抬起的手臂,鬆鬆垮垮的露出她纖細的腕骨,不施粉黛的睫毛自然卷翹,鼻梁小而挺拔,明豔之餘透著一股江南女孩的秀婉清麗。
王珍鳳都不敢想象,她如果願意露臉的話,不知道該有多火。
蘇清意見她望著自己出神,不由偏了偏頭道:“恩?”
王珍鳳頓時如夢初醒的應了一聲。
下意識往她房間裡走去。
蘇清意轉身往衛生間裡走去,走了兩步,不知想起什麼又轉過身道:“今天去爺爺的木雕坊播吧,我房間裡沒有清漆。”
王珍鳳雖然不明白什麼叫清漆,但還是點了點頭。
獨自往樓下走去。
蘇清意放下睡衣,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也跟著往下走去。
她一出去便看見天邊明月高懸,是少有的沒有雨的日子,她走到木雕坊的時候,王珍鳳還沒有架好設備,她也沒有進去,而是站在門邊等待。
抬頭仰望著今夜的月色。
準備收回視線進去的時候,不經意掃到自己倒映在玻璃櫃上的背影,哪怕穿著寬鬆的衣褲依舊遮不住的腿長腰細,可她就不明白他怎麼就可以平淡成那樣。
短短幾分鐘就可以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明明她才是那個被摸了腰的人,他卻生氣的像是被她占了什麼便宜。
可她光是想到他那張澹泊寡欲又濃鬱深邃的臉,又覺得心裡跟什麼在撓似的。
總想要做點兒什麼才能
平息下來。
索性王珍鳳及時叫住了她。
沒有讓她作出什麼會激怒他的事,轉身往木雕房裡麵走去。
結果開播沒多久,王珍鳳就開始渾身發癢,蘇清意這才知道她從來沒接觸過這種樹脂,連忙找了緩解過敏的藥給她,讓她出去了。
獨自坐在木雕房裡開始直播。
而王珍鳳一走,直播間裡頓時就安靜了下來,隻有豬鬃劃過木料的聲音。
她不像王珍鳳那麼有問必答,基本不怎麼樣說話,渾身透著一種愛看不愛的灑脫。
可她偏偏生了一副光是看手都覺得是大美人的骨相,直播間的觀眾不僅不會計較,反而有一種“我何德何能讓這種大美女刷清漆給我看”的不配感。
蘇清意不回答,也不敢多問。
直播間裡靜悄悄的。
與此同時,陸景塵的院子裡也靜悄悄的,他躺在木質的躺椅上,麵無表情的注視著她握著木刷的手指,不自覺想起她尾指劃過自己脊骨肌膚的觸感。
那雙清冷淡泊的眼眸不由一深。
滑動著手指,從她的直播間退了出去,而在他退出的同時,直播間裡又有人在刷禮物讓她露臉。
彈幕裡全是一些露骨又缺乏尊重的話語。
讓他退出的手指一頓。
那些讓她露臉的人,見她不說話,又開始用禮物轟炸她,短短一分鐘就刷了將兩萬塊錢。
彈幕裡嬉笑的話語更甚。
「叫聲哥哥來聽聽?」
見她沒有反應,又繼續給她刷禮物,在彈幕裡一直逼問她:「叫不叫」
甚至還有禮物煽動她,「叫聲老公再給你刷兩個嘉年華』
陸景塵看著這些人無端想起在茶室裡見過的男人。
點開榜單前麵幾個男人的頭像,IP都顯示在京市,不由眯起了眼睛。
這時,她刷著清漆的手停了下來。
抬手滑動著彈幕上的留言,不知為何,她明明一句話都沒說,他卻莫名讀到一種悲傷,不希望她再繼續看下去。
正準備刷禮物幫她把那些人頂掉的時候,隻聽她發出一聲嗤之以鼻的冷笑,仿佛在說你也配,隨即便關掉了直播間。
直播間的觀眾都傻眼了,從來沒見過這種是金錢如糞土的主播,紛紛到她最新的視頻下留言:「我靠!姐姐你好酷!我好愛!」
她輕描淡寫的回複道:「並沒有視金錢如糞土,隻是突然想起了我白天沒泡到的那個男人,有點兒難受,不想播了」
被回複的網友都驚呆了:「不是,姐姐你身材那麼好,會有泡不到的男人?」
她沒有回複,但是給這條評論點了一個讚。
陸景塵:“......”
他怎麼都想不到這件事最後的落腳點會在他身上。
硬是隔著屏幕都感覺被她調戲了一把。
那股讓他心緒難平的情緒頓時又湧了下來。
他就多餘擔心她。
故而關掉短視頻,徑直起身向著自己的臥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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