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在蘇清意的眼睛裡看過那麼明確的情緒。
不由愣在了原地,而等她回過神的時候,蘇清意已經側坐上在摩托車上,修長的腿被黑色的衝鋒衣遮擋的嚴嚴實實,隻露出黑色磨砂的鞋尖。
蘇清意自然而然扶著男人黑色恤衫下的腰。
漂亮的臉輕輕枕靠在他的肩上,聲音溫柔而關切:“可是哥哥,把衣服脫給我的話,你會不會冷啊?”
男人沒有回答。
而是側頭叮囑她道:“坐穩。”
“恩,”她收著嘴唇,很輕的應了一聲:“坐穩了。”
秦書一眼睛都看直了。
她從十四歲那年認識蘇清意,第一次見到她這麼乖巧聽話的樣子,也不知道這個男的是什麼來頭。
可惜剛才光顧著看蘇清意了,忘記看他了。
此時兩個人戴上頭盔以後,更是看不見了。
隻能看出這個男人身材很好,是時下最流行的那種薄肌,沒有過度健身的帶來的油膩,也不顯得單薄。
皮膚也很白。
或許是很少曬太陽的緣故,他手臂上的皮膚比戴著沉香的腕骨更白一些。
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任何信息。
然而她能清楚感覺到,現在的蘇清意是幸福的。
與所擁有的任何東西無關。
單純隻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
秦書一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她一度以為蘇清意應該是最理解她的人,然而蘇清意也走出去了,被困在京市的人隻剩她了。
她唇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她本來是想和蘇清意傾訴的,可是蘇清意早已不是曲中人,自是沒心情聽了。
摩托車沿著古城的外緣的駛出。
身後的人都漸漸遠得看不見了。
其實陸景塵和蘇清意在秦書一追過來的時候,就都已經看見她了,但是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
摩托車駛出古城,沿著日新月異的新城區一路穿梭,最終在郊區的一條僻靜的溪流前停了下來。
小河兩岸都聚集著不少垂釣的人。
蘇清意直至此時才相信他是真的來釣魚的。
摩托車停穩以後,她便扶著他的腰,徑直跳了下來。
取下係在腰上的外套遞給了他。
他接過穿上以後,便取下固定在摩托車尾箱位置的漁具包和戶外折疊椅,輕車熟路的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蘇清意趁著他拿魚竿的空檔,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四周垂釣的人群,不知道是不是工作日的緣故,除了他和蘇清意以外看不到任何年輕人。
偏偏周圍的老人都好像認識他的樣子,他一看就紛紛和他打招呼,他雖然不熱絡,但還是有禮貌的點頭回應。
蘇清意感覺天都塌了。
不知道她的哥哥到底經曆了什麼,怎麼能澹泊寡欲成這樣。
陸景塵對她的想法全然不知。
將手裡重新組裝好的魚竿,上好魚餌以後遞給她,她接過魚竿,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試著往溪裡拋了一下。
而後又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往後站點兒。”
陸景塵不明所以的偏了偏頭。
蘇清意頗為不自然的解釋道:“我怕拋竿的時候,魚鉤會勾到你。”
陸景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
不由歪過頭道:“你不是說你很會釣?”
蘇清意被他拆穿也不著急,大言不慚道:“我又沒說我很會拋竿。”
陸景塵又是一愣。
忽然不自覺的笑了一下,“行行行,我知道了。”
隨即接過她手裡的魚竿。
替她將魚竿?了出去,但是也沒有立即給她,而是等她在折疊椅上坐好以後,才將魚竿遞給她。
將魚竿遞給她以後,他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蹲在她麵前,搗鼓著固定魚竿的地插支架。
蘇清意望著他忙碌的背影,默不作聲的移開了視線。
哪怕臉皮厚如她,現在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可他似乎並不介意她騙自己的事情,將支架固定好了以後,又轉過身來教她如何使用。
蘇清意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陸景塵本來還在教她如何看魚上鉤了,結果一回頭對上她一副求學若渴的表情,猝不及防安靜來了下來。
蘇清意等了半天都沒見他開口,頗為不滿道:“你說啊。”
陸景塵突然覺得她為了懂他真的還挺不容易了,她之所以好學,不是因為她喜歡釣魚,而是她覺得他喜歡。
他眼睛裡浮現出一抹複雜晦澀的情緒。
但很快又被他按耐下去,若無其事的揉了揉她的頭發道:“隨便吧。”
蘇清意以為是自己的表情不夠虔誠,引起了他的不滿。
連忙強調道:“你彆看我現在不會,你教我一下我就會了,我這個人啊,學東西很快的……………”
“沒關係,”他起身打斷她,但又怕她誤會自己不高興,故而又繼續補充道:“我會,你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我。”
說完,就打開另一張折疊椅放在了她旁邊的位置。
蘇清意這才明白他剛才的動作是這個意思,心裡不由感到遺憾,早知道他沒有不高興,剛才就該再伺機撩一下他的。
失算啊。
不由握著拳頭小弧度的揮了一下。
陸景塵將她的動作儘收眼底,但是什麼都沒說,找了另一隻魚竿,上餌,固定,隨即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蘇清意看著他慵懶隨意的坐姿,覺得這一刻的他一定是愜意的。
沒有再開口去打擾他。
RE......
這裡的蚊子也太多了吧。
蘇清意忍無可忍的在她裙擺上的小腿上拍了一下。
陸景塵聞聲睜開眼睛,隻見她腿襪下的小腿已經紅了一片,而她一副強作鎮定的表情,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陸景塵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
無奈地深呼了口氣厚,便起身向著旁邊垂釣的老人走去。
蘇清意不知道他和對方說了什麼,很快他就拿了一瓶花露水回來。
蘇清意錚錚的看著他驟然俯下的身影,還沒等她反應是怎麼回事,他已經半蹲在她麵前道:“腳。”
蘇清意下意識挪了挪腳。
他神色如常的用花露水對著她的腿噴了噴。
蘇清意怔怔的看著他。
他仿若未聞的替她噴完以後,便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搭在了她的腿上。
蘇清意這才知道他為什麼會穿成這樣。
心裡生出一絲難掩的愧疚,早知道就不知道跟著他來了。
可他似乎並不介意,神色如常的對著的手臂和脖子噴了一圈後,便將花露水還了回去。
蘇清意看著他短袖下的手臂,垂著眼瞼,小心翼翼拽了他的褲腿道:“我也沒想到我這麼麻煩。”
陸景塵可不認為她真的會這麼想。
以她的性格,估計還有其他的東西等著他,但他還是如實回道:“沒關係,在答應你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會有各種各樣未知的事情發生,所以......”
真的沒
關係。
他沒有再說下去。
但是蘇清意已經聽明白了。
蘇清意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發現他真的是那種很有責任心的男人,隻要是他承諾過他的事情,他都會做到。
而且他的承諾不是一時頭腦發熱,是在預見未來後,依舊願意前往的理性和擔當,這會讓他遇到問題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抱怨,而是要如何解
決。
蘇清意忽然想起一句話,你要去愛一個本身就很好的人。
而不是一個你期待他會變好的。
真可靠。
蘇清意忍不住感慨了一下,抬不由抬頭看著樹蔭透下來的陽光,“所以,哥哥,你不給我泡,是覺得你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嗎?”
陸景塵沒想到她這個彎拐得這麼這麼急。
正準備說“大可不必想得這麼遠”,隻聽她淡淡道:“沒關係,哥哥,我想要的生活我會自己掙,你隻要給我泡就好了。
陸景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