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1492(2 / 2)

論價值的話,發帶和舞裙差不多。

“謝謝。”南嘉小心接過來,柔軟的質感讓心底變得軟乎。

什麼東西無所謂,他惦念就好。

對周今川來說不過一個隨手送的小禮物,和他平常送給白思瀾的資源壓根不值一提,南嘉表現異常心悅,仿若得到了珍愛之物。

那模樣看得人有些心疼。

周今川欲言又止,最終抿唇,隻和她道句晚安。

翌日,南嘉準時去山頂彆墅接人。

她來的有些早,在車裡等了十多分鐘,太子爺才懶洋洋過來。

她心情尚可,沒有多說一句,接到人就走。

陳祉沒提她昨晚一下子能甩他兩個保鏢團的事兒,對她扮豬吃老虎的戲碼早已預料,視線輕嫋嫋瞥了下,無意在她束在後脖頸的發帶定格幾秒。

南嘉鮮少配顯眼粉嫩的顏色。

上學時校服穿得很工整,英倫風貴族學院的服飾穿在她身上比模特還要正,不亂染發也不做指甲,常年素麵朝天,乍看挺老實巴交一姑娘,就是這樣的刻板印象,使得她後來因和陳祉作對而在校內遠近聞名。

那發帶說突兀也不突兀,畢竟她那身素白裙百搭。

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來時不堵,去時堵了二十分鐘,南嘉時不時看時間,知道自己注定是要遲到的。

等把人送到,她再乘地鐵趕去舞團,足足遲到一個小時。

鏡對鏡的訓練廳,人烏泱泱,正在教學的張老師看了眼門口的南嘉一眼。

平時她訓練很晚,從來不會像今天這樣遲到。

本想放她直接進來。

底下的學生已有紛紛議論。

南嘉空降引起不滿,張老師不想讓她再出頭,一視同仁,語氣嚴肅:“遲到的人去做二十分鐘的波比跳。”

這話一落,學生們嬉笑出聲。

南嘉毫無怨言去角落接受懲戒。

這些對她來說壓根不算什麼事,隊裡一些年紀小的妹妹還在控腿和過肩的魔鬼訓練中掙紮。

南嘉做了十來分鐘,小喬拿著一瓶電解質水過來,小聲提醒:“好了,張老師已經走了。”

南嘉沒有動,小喬在旁邊目睹她做完全過程,再看其他人,老師不在,部分人懶懶散散聚集在一塊兒談天說笑。

末了南嘉接過她送來的水抿了兩口。

小喬笑問:“中午我們要不要一塊兒訂餐。”

舞團沒有食堂,餐食都是外送,她們主要吃輕食,通常關係好的成群結隊訂餐。

南嘉沒拒絕,嗯了聲。

小喬並不是她所以為的和誰都能玩得開,隊裡的姐妹們早分成各個小團體,一般人很難融進去。

小團體審核的標準之一便是家境,小喬家裡一般,縱然她來舞團挺久的,談知心話的人寥寥無幾,經常搭訕南嘉屬於是報團取暖了。

下傍晚南嘉接到那位爺的電話。

她本來習慣性地留下來練舞,那端要求她過去給他開車。

太子爺晚上有個圈子裡的活動,需要她接送。

一天這樣忙下來,南嘉頭重腳輕的,下地鐵再趕他那邊,天空飄起雨滴,車裡空調冷氣吹拂,雙肩不禁顫了下。

她不會調節幻影的自動空調,吸了口氣,“去哪兒?”

太子爺偶爾坐後座,偶爾像現在這樣頗有閒情逸致坐副駕駛,“1492。”

南嘉遲疑片刻。

這個地方是娛樂場,他讓她送過去,應該不止是單純讓她當司機,還有更多的事在後頭。

她知道,但無法拒絕。

1492和葡京構造有異曲同工之妙,是集服務一體的□□,高端銷金窩,霓虹燈五彩斑斕,這裡的金橙色明晃晃刺眼,無人機俯瞰視角,是一片四象為方位的長籠,仿佛野獸群們困於其中。

到目的地自有泊車員和侍應生,衣著比隻著白裙的南嘉更精致板正,她從這輛車下來,身份難辨,不像司機,不像秘書,更不可能是太子爺的女人。

不多問多看是上流社會基本準則,侍應生俯身給他們遞了兩把傘,有意請示。

不意外地,陳祉一動不動,“幫我撐傘。”

那麼多人。

他就使喚她一個。

跟使喚丫鬟一樣。

南嘉停頓片刻後,拿起一把傘,按了自動開關,抬手舉到陳祉的上方。

她個頭不矮,不過沒穿高跟鞋,比他要矮一個多頭,胳膊舉得再高也無法擺正,風又大,搖搖晃晃得像是要給人刺殺了。

正想用兩隻手舉著,傘柄忽然被人拿走。

從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第一次被人這麼沒禮貌沒經驗地侍候,眉間凝著不悅,“不會撐就彆撐。”

南嘉吞了口氣。

不是他叫的嗎。

傘到他手裡,隨便撐起都能擋住兩人頭頂上的風雨,他個頭雖然高,但舉得並不高,微不可察間,沒有一滴雨落在南嘉的肩膀上。

1492五個入口,看似錯綜實則考究,南方部分地區風水學盛行,奢靡無度的場子講究四時五行。

他們要走的是水門,不遠,但共撐一把傘愣是走了很久,南嘉那身薄薄的衣裙和男人質地柔軟矜貴的襯衫擦出輕微動靜,仿佛一股細細的電流無規則穿過彼此間。

離得太近,她身上淡而純粹的香氣若有若無,白茉莉皂香,中和了小蒼蘭,清新怡人。

也許勞累一天,也許無比坦然,她修長的天鵝頸微微低垂,眼觀鼻鼻觀心,平靜得仿佛旁邊擦肩的不過是個無聲息的塑像。

水門外站著幾個熟麵孔。

都是一幫一起長大的狐朋狗友,按理說不用特意來外麵接人。

但陳祉提前放出了消息,好事者便來這兒早早等候。

最大的好事者就是曾經和南嘉有過節的江朝岸,罪魁禍首。

他用手做傘,頂著風雨上前迎接,一邊肆無忌憚上下打量南嘉,“我丟,這不他媽周嘉禮嗎,祉爺你說你招了個新助理,就是她?”

他們以為陳祉說要帶個女助理過來是鐵樹開花要破戒了,個個鉚足了好奇勁兒來守著看,結果不是走桃花運的女人,是老冤家。

南嘉曾經做過的事,全校都知道何況是陳祉身邊的狐友們,奚落她成眾樂,尤其是江朝岸。

他看南嘉最不爽,奈何之前她背靠周家,陳祉也不肯懲治,如今總算逮到落魄的時候。

“周嘉禮。”江朝岸大搖大擺地吆喝,“給祉爺當助理的感覺怎麼樣。”

南嘉彆過臉。

“操,你他媽怎麼還這副死樣子。”江朝岸破口大罵。

看陳祉沒出聲,江朝岸尋求後方的沈泊聞庇護,試圖拉他給自己裝腔作勢,“聞哥,你還記得這女的是誰嗎。”

沈泊聞對普通女人很難有印象,記得南嘉純粹是因為她身邊的紀意歡,沈紀兩家定下婚約後,紀意歡隔三差五找他刷存在感,她身邊的好友也少不得混眼熟。

江朝岸以為他不記得,提醒:“這女的就是高中時惹咱們那個。”

江朝岸高中時認識的南嘉。

實際上,托紀意歡的福,沈泊聞和陳祉,更早些時候就見過南嘉。

老相識。

沈泊聞掃量陳祉和南嘉之間的站位,淡淡發問:“你確定這是你新招來的助理?”

陳祉帶人一起往台階上走,“不像嗎?”

從高往低看,一眼就能看到握著傘柄的人是陳祉,而不是南嘉。

沈泊聞涼涼睨了眼,沒說話。

反正他沒見過老板給助理撐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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