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沈沁如霜似雪一張臉,蒼焱怔怔說不出話,心頭陰影迅速擴散,遮天蔽日。
“沈、沈沁……”
“薛富貴。”沈沁隻吐出這個名字,卻如一盆冰雪兜頭覆下。
蒼焱心頭陰影終成利刃,在心頭肆意切割,疼得他鑽心蝕骨。
可他猶存萬分之一僥幸,“什、什麼?提他做什麼?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沈沁當麵點開那個該死的視頻,蒼焱血色儘失,差點暈過去。
“你、你知道了?”冷汗從他額際狂飆,迅速浸透衣衫。
殊不知,蒼焱這一句,又在沈沁心上砍了一刀。他原本還存有一絲幻想,他幻想蒼焱不知情,蒼焱隻是喝多了嘴賤,犯下罪孽的是薛富貴,與蒼焱無關。
可這一句“你知道了”再無任何洗白的可能。蒼焱知情,知曉所有內情,甚至,就是蒼焱下的密令,蒼焱是主謀。
沈沁不敢問,他怕從蒼焱口中聽到殘忍的真相,不是一時意氣,不是口舌之能,是蓄謀已久,是處心積慮,是喪儘天良!
眼眶灼痛,熱淚順著蒼白麵頰跌落,沈沁無聲飲泣,這樣的沈沁,要將蒼焱逼瘋。
“沈沁,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
沈沁閉上眼,淚水止不住滑落,“還有什麼可解釋?時至今日,再多的解釋,也隻是詭辯。”
“不,不是,我……”蒼焱詞不成句,他拚命想解釋,可他怎麼解釋?
“是我的錯。”沈沁再睜眼,淚光被眼底血色染紅,“遇見你是錯,招惹你是錯,不自量力更是錯。重逢是錯,相交是錯,走到今天這一步,滿盤皆錯!”
沈沁字字泣血,“我枉為人子,罔顧親恩,引仇人做知己。我父親不良於行,我母親早生華發,這一切,都是我當初犯下的錯!”
“不,不是這樣,不是這樣!”蒼焱語無倫次,“沈沁,不是,不是你的錯。你彆這樣!是我,是我的錯!是我!”
蒼焱承載不住搖搖欲墜的重量,淚水奪眶而出。他寧可沈沁給他幾拳,也好過這般誅心。他從未見沈沁這樣悔恨自責,這樣傷心欲絕。
這樣的沈沁,就是架在他心頭的刀,令他生不如死。
“沈沁,你聽我解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
“不必再說。”沈沁一個字都不想聽,“今時今日,說什麼都是徒勞。時光回不去,傷害已成定局,有意無意,有什麼區彆?”
蒼焱腳下一個趔趄,仿若被人抽了主心骨,神魂無處安放,高大身軀搖搖欲墜。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似閃電過身,將他魂魄撕碎,又匆忙拚湊,湊不出一個完好模樣。
看著像個人,可人類的語言功能,思考功能,仿佛瞬間喪失。他想解釋,不知如何組織語言,他想挽救,卻不知該做什麼。仿佛一夕間退化成一個稚童,無法應對成人世界的疾風驟雨。
他隻知道,不能讓沈沁走,留住沈沁,一定要,留住沈沁。
所以,他再一次撲過去,攥住沈沁胳膊,如溺水之人攀住浮木,死活不肯放手。
“蒼焱,好聚好散吧。”沈沁將胳膊上那隻手一根一根指頭掰開,活似掰下一團心頭肉,痛極了也就麻木了。
沈沁不再回頭,隻留下蒼焱孤零零的影子,長而瘦,煢煢孑立。
“沈沁——”
蒼焱好半晌終於回過神,撕心裂肺呼喊,踉踉蹌蹌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