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焱又開始飆汗,冷汗一顆一顆,在這淒冷冬夜格外難捱。
“我不知道。”
醞釀半天,組織半天,來這麼一句?沈沁擰眉。
蒼焱棄了椅子,一把撲上前,單膝跪地,手掌貼在沈沁腿上,一副求婚的架勢,掏心挖肺做小伏低,他仰著頭看沈沁,那雙眼無比誠懇真摯,“我不知道。”還是這一句。
“沈沁,你信我,沈家的事,我真不知道。是,那視頻是真的,那些混賬話,是我說的。可我當時喝多了,我都不記得我說過什麼。
要不是姓薛的找上門,我壓根不知道我說過那些,還被人錄了視頻。那天,我都不知道姓薛的也在,鬼知道他怎麼會在。
我跟他壓根沒交情。他背後做了什麼,我完全不知情,直到、直到他上門,我才……”
蒼焱垂著腦袋,也像個受害者,“你信我,沈沁,你一定要信我!不是我,不,我不是故意,我沒有,沒有蓄謀,沒有策劃,我真不知道,你信我,沈沁!”
如果蒼焱在跨年夜說這話,沒準沈沁就真信了。可是,已經過去幾個日夜,蒼焱不再是措手不及的狀態,他有足夠的時間思考,所以,他的話,還有幾分可信?
薛富貴與蒼焱就算沾點親,可若無主家指使,單憑聽來的一通醉話,攫取的隻言片語,便貿然向沈家下手,這種行事動機,豈能站得住腳?
“你父親,知道吧?”
蒼焱啞口,血色再一次褪儘,他抬起絕望的眼,對上沈沁冷靜如冰的目光。
蒼鬆是關鍵。
薛富貴的行為得到過蒼鬆的授意,那麼,無論蒼焱是否知情,蒼家這筆孽債都逃不掉。
即便蒼焱能與薛富貴切割,可他如何能與自己親爹切割?蒼鬆一點頭,沈家覆滅,沈父斷腿,說是血海深仇亦不為過。縱然蒼焱真的無辜,這個仇也沒法化解。
這便是蒼焱當時沒法痛斥薛富貴並將其捶死的因由,得知自己渣爹參與其中,蒼焱才會那般痛苦惶恐。
“沈沁,我……”蒼焱還想努力挽回什麼,可任他口舌再利,這一刻也無措詞窮。
“我來說吧。”沈沁慢條斯理開始反擊,“最初是你酒後失言,且算你失言,薛富貴動了討好攀附的心思,隨即請示你父親,獲得授意後開始行動。
你、薛富貴、你父親,三個人擰成一支利箭,精準紮入沈家心臟,你們三個,缺一不可。所以你看,即便你真的隻是失言,也沒法稱自己無辜。蒼焱,你還能說自己無辜嗎?”
“不,不是這樣,不是這樣!”淚珠滾落,蒼焱於至死的絕望中緊緊攀住沈沁,攀住唯一生機,“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想過害沈家,我怎麼會害沈家,我怎麼會害你?”
“惡果我已然承擔,而今你這始作俑者卻想把自己摘乾淨,不覺得可笑嗎?”
“沈沁……”
“什麼都彆說。”沈沁抬手阻止,“蒼焱,看在你救過我,看在我們那段回不去的日子,我願意相信,你真的隻是失言,我願意相信你這個始作俑者隻是一隻扇動翅膀的蝴蝶,你沒有造成風暴的惡念,我願意信你,即便,我有極大可能錯信。”
蒼焱麵色如紙,搖搖欲墜,似等待最終審判的死囚。
沈沁口吻倏然凜冽,如嚴寒冰雪,“可即便你隻是扇動翅膀,即便你並無惡念,風暴終究因你而起。所以,蒼焱,一切到此為止,你我再也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