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頃刻之間湧進房間的就有十七八隻這樣惡心的怪物。
方鴴環首四顧,頓時有一種身陷重圍的感覺。他頭皮發麻,但還強作鎮定地對希絲說道:“我打開一個口子你就衝出去。”
“你呢?”
“我在你後麵。”
希絲抓著圍裙,指節都有些發白,咬著嘴唇緊張地點了點頭。
方鴴便回頭,再心無旁騖,完全進入了全力全開的狀態之下。他認真起來拉下風鏡道:“塔塔小姐,給我指引目標。”
“我明白,騎士先生。”
人偶少女一手扶著他肩膀,忽然張開眼瞼,一對銀色的眸子璀璨如寶鑽:“左邊九點鐘方向。”
方鴴想也不想便向那方向轉過身,撲來的是一顆蒼白的中年人的頭顱,半閉著眼睛,一口參差不齊的大黃牙。
他稍微預判了一下,便沉著地令‘持劍人’出劍。
頭顱裂開大嘴,迎麵斜來一片寒光切開皮肉,紫色血漿灑滿一牆。
“十一點鐘方向。”
一隻怪物已經沿著木梁爬到了兩人頭頂,飛撲而下,千鈞一發之際方鴴抬起頭來,那是一個年輕姑娘的腦袋,潰爛了一半也能看出她生前的美麗的容貌。
他有些麻木地手一舉,‘持劍人’反手一劍刺入她眼眶,劍尖從後腦勺處伸出半寸。
方鴴右手一揮,‘持劍人’便以同樣的動作將她甩出去,撞在牆壁上塗了個稀爛。
靈活構裝再向前一步——
“十二點,一點,十點方向。”妖精小姐的語速很急。
前方分彆是一個皺巴巴的老者,一個半張臉的年輕人,一張臃腫的胖子的臉。
“靈巧迅捷,開啟!”方鴴低吼一聲。
‘持劍人’雙手持劍,電光火石之間從前往後,從左到右,連出四劍,將三顆頭顱依次挑飛,或者從中劈開。
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個口子。
“靈巧迅捷進入冷卻,係統過熱十二秒鐘。”塔塔一如既往冷靜的聲音。
“希絲,快走。”方鴴轉過身推了一把有些瘦弱的少女,低喊了一聲。
“騎士先生,小心身後,六點鐘方向。”妖精小姐忽然提醒道。
方鴴趕忙回過頭,一隻怪物已經從那裡躥了過來,他想也不想本能地抬腿就是一腳,但後者角度詭異地一讓叫他踹了個空。
這一腳連閃避值傷害也才個位數,他卻用力過猛一下失去平衡,係統用鬥大的紅字在他視網膜上警告他平衡值失守,但他卻顧不得去看數值了。
已經他正向後一仰,重心喪失倒向地麵。
方鴴隻感到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那個掛滿紫色肉瘤的頭顱一口向他脖子咬來,他隻感到一股惡臭撲麵,心中暗道不妙,下意識抬手就擋。
怪物一口咬在他手上,頓時皮開肉綻,血珠滲出,方鴴痛得差點眼淚都流下來了。
而這時希絲不知從哪裡撿來一根木棍子,用儘全身力氣一棍砸在哪頭顱太陽穴上,連方鴴的皮肉一起扯下一大塊,將那怪物砸飛了出去。
方鴴悶哼一聲,差點翻白眼痛暈過去。
“艾德先生!”
希絲驚叫一聲,趕忙抓起他就向後拖去。
“走左邊,不要停!”方鴴痛得直抽冷氣,卻竭儘全力大聲喊道。還好他先前還保持著最後的冷靜,下意識用的左手去擋。
因此此刻右手尚能動作,繼續操控靈活構裝。
希絲拉著他向後一退,III型步行者便向左橫移一步讓開讓兩人通過,刃足再一步踩回來,擋在那些追過來的怪物麵前。
“希絲,我的肩包裡麵有繃帶!”
“我知道了!”
希絲一邊拉著他向後退,一邊手忙腳亂地去找東西,繃帶這些都是冒險者的常備物資,方鴴自然不會忘了帶。
他讓希絲將繃帶拿到他嘴邊,他咬著繃帶,用手一扯,隨便纏了幾圈就算是包紮完畢——這隻是為了止血,至於消毒除菌什麼的隻有走一步看一步再說了。
“把那個口袋裡麵的瓶子也拿出來。”
“好的。”
希絲一邊抹了一把汗,一邊慌慌張張地照辦。
還好先前已經在重重包圍之中打開了一條口子,因此現在那些奇形怪狀的頭顱雖然越來越多,但都在後麵追擊兩人,無法攔住他們去路。
方鴴額頭上冒著冷汗,一邊控製著III型步行者且戰且退,一邊看希絲從他口袋裡翻出一個銀色的瓶子來。
“打開瓶子。”他也不心痛東西,嘴一吐把大半卷紗布吐了出去,下達命令道。
希絲連忙拔掉了瓶子的軟木塞。
“灑出去。”
希絲慌慌張張地應了一聲,她抬起頭來,看到黑暗之中湧出的一大片頭顱,它們在地上密密麻麻鋪了足足一層,遠遠看去像是蠕動的肉蟲。
她強忍著惡心,將瓶子裡麵的液體往外一潑,那些淡銀色的液體一落在地上立刻像是強酸侵蝕一般升起白煙。
那些怪物但凡沾上一點,腐爛皮肉傷立刻冒出純白色的火苗來,它們發出淒厲的嘶叫聲連連後退。
那些銀色液體在地上形成的一條線,就好像無形的囚籠一樣,讓那些怪物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那是聖水。
方鴴既然提前知道此行前往多裡芬主要的敵人是亡靈,自然讓隊伍之中的每個人都備了不少這東西——聖水是滲入了神性以太的強力聖物,艾塔黎亞光明三眾神歐力、瑪爾蘭與米萊拉的牧師皆能製作,隻不過其中對於亡靈殺傷性最大的無疑是生命聖水。
不過艾爾帕欣下城區隻有瑪爾蘭的聖殿,沒想到歪打正著,正義與英勇的女士的聖物,對於這些邪穢之物是最大的克星。
但可惜聖水隻是最低等級的聖物而已,還遠遠不至於殺死這些邪物,充其量讓它們止步而已。
“艾德先生,有一扇門!”希絲忽然驚喜地叫了一聲。
方鴴連忙扭頭向那方向看去。
可那是一扇什麼樣的門啊,門上像是浸了一層暗紅色,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門框上掛滿了肉瘤,生長出血管,還在微微顫動。
一個碩大的血手印,印在門上,血流下來構成一個奇特的印記,正是狂熱者的犧牲印記。
希絲一個普通人感知能力自然尚不如方鴴,但這時也看清了這扇門的樣子,後半句話生生壓在喉嚨裡再說出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