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杖?”
方鴴腦海閃過一道電光,下意識看了看手中的節杖。???他因為這東西不好放的緣故,一直將它拿在手上。
此刻他手中的節杖並沒有任何改變,隻是懸在一旁的光頁上,那兩行文字卻始終映在眼簾中,顯得分外醒目:
‘悔恨如毒藥,噬咬人心——’
“悔恨如毒藥,噬咬人心……”方鴴在心中默念著:“悔恨如毒藥……悔恨……”
他忽然之間想了起來。
這不正是那位多裡芬的執政官生前最大的執念——複仇。
盧恩-林修斯告訴他,認可才是進入這個幻境的關鍵。
而自己與希爾薇德又是如何進入這幻境的呢?
或許因為自己與胡地的關係,那個名叫希絲的女孩才會認可他,讓他進入這最終的幻境之中。
但現在,或許還應該再加上這位多裡芬的執政官。
方鴴默默看著手中的節杖,心中其實並沒有太過出乎所料。
無窮無儘的仇恨在這個徘徊了三十年之久的幻境之中束縛住格羅斯爾伯爵的靈魂,讓那個老人虛妄的幻影始終縈繞於市政廳之中。
而仇恨不得消散,幻境就會永遠存在下去。
這就是多裡芬的三物——
方鴴其實已經隱約想到了這個答案。
龍之金瞳或許控製了這座城市之中的亡魂。
甚至讓自己的力量觸須伸向多裡芬之外,借由亡靈的力量延伸向現實世界之中。
它甚至早已拿到了至關重要的妖精聖劍,嘉拉佩亞的影子——虛妄勝利之刃,並且找到了那個可以摧毀它的方法。
它巧言蒙騙,先所有人一步。
而且布下層層陷阱,前有龍火公會,後有拜龍教徒。
但可惜——
方鴴看著手中的節杖,心中仿佛有一種福至心靈的感覺。他抬起頭來,看著多裡芬這座城市黑煙滾滾的夜空。
仿佛在那裡,有一雙眼睛——或許不止一雙眼睛,而是無數目光正在默默注視著這座城市,這個幻境之中的一切。
那些以為自己會成功的人,注定會失敗。
那些陰謀可以得逞一時,但最終隻會反過來牽連自身。
因為答案早已寫下了,其實早就在此。
隻等待一個時機——
那是多裡芬的亡魂們。
數以萬計的靈魂,無以計數的絕望與執念,而它又何止於三物?那是千千萬萬相同的場景,無數人在火海之中掙紮喪生。
因此那是一雙雙憤怒而堅定的手,從深淵之下伸出抓住一切試圖逃避罪惡者,令其不能自拔。
拜龍教教徒與尼可波拉斯一起親手造就了這個災難。
那些為他們所害的人又豈肯輕易放過罪魁禍首?
說來可笑——
他們想要利用的力量,注定會回過頭來為他們的墓碑上填好最後一鏟土。方鴴舉起權杖,心中已經給這些人寫好了墓誌銘。
隻要幻境永不消亡。
那些人就永遠也彆想擺脫這一切。
但方鴴心中更好奇的是,究竟誰構築了這個幻境,它絕不可能是多裡芬的亡魂們。
因為一方用死亡亦無法解脫的輪回,也要把另一方永遠束縛在這個幻境之中,這簡直惡毒得像是一個詛咒。
那麼又是誰限製住了龍之金曈的力量,讓她不得不借助於亡魂,借助於外人之力來掙脫這個迷宮。
灰橡木廣場的那個尼可波拉斯的影子究竟是誰?
方鴴感到自己已經越來越接近真相,他高舉起權杖,平靜地看著廣場中央的曼洛-霍利特。
他自從進入這個幻境以來,仿佛就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鎮定,因為在這一刻。
他才真正看到了這場戰鬥的結果——
‘悔恨如毒藥,噬咬人心——’,現在他已經明了。
那麼,什麼又是統禦萬軍?
方鴴覺得有必要讓麵前的這些人了解一下。
既然德克倫要借他之手複仇。那麼現在,他不妨就當一回那位格羅斯爾家族的伯爵大人。
他看著這些人,平靜地開口道:“我沒死看起來讓你很驚訝,曼洛。”
這話先讓盧恩-林修斯怔了一下,回過頭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或許是沒有料到,他會以這麼快的速度進入角色。
“裝模作樣。”
女仆小姐看了他一眼,公正而精準地評價。
希爾薇德倒是笑咪咪地站在後麵看著,她雙手提著自己的箱子和畫,活脫脫是一個文藝的貴族少女。
但所有人都比不上曼洛的驚訝。
後者尖尖的胡子都氣得翹了起來:“你不可能會沒死,我明明親自確認過……不,難道是替身,你早就察覺了什麼!?”
方鴴(德克倫)沒死。
這個事實看來讓他大受挫折,前者大概原本對自己的計劃十分滿意,但正誌得意滿之際,卻被人給當麵抽了一巴掌。
大約就是這種感覺。
又羞又惱。
“我不但沒死,而且還給你帶來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方鴴十分有意思地說道:“看看你在多裡芬乾的好事,我想你還沒忘記誰才是這裡的執政官?”
他這話在米蘇與迪克特聽來倒是像模像樣,但盧恩-林修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誰才是這裡的執政官?
誰都不是——
“誰才是這裡的執政官?”曼洛哈哈乾笑了兩聲:“執政官大人,你是不是把腦子嚇壞了。現在這個樣子,你竟然跑出來問我這個問題?你是不是要讓我向你跪地求饒才好?哈,看起來養尊處優的生活真的讓你們這些貴族的思維已經徹底僵化了。”
“你以為我是在和你開玩笑,曼洛?”方鴴忽然嚴肅起來:“還是你以為這些死在這裡的人,隻是一個玩笑?”
曼洛簡直搞不清楚這家夥的腦袋是怎麼長的。
平日裡分明不把這些下麵的人看在眼裡,現在竟然又拿這些人的命來和他扯淡,莫非這家夥以為這些道德拷問會對他有意義?
要不是方鴴手中的執政官節杖,他簡直要以為麵前這個人其實才是冒牌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