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起蜥蜴人長者們的話,還有大廳之中時,方鴴額頭上那個一閃即逝的銀色王冠。
這些細節都讓她有些疑心重重。
“他們畢竟是托拉戈托斯大人選中的人,”但她並未說出口,隻提醒了一句:“何況他們和我們一起抵達這個地方,或多或少說明了一些什麼。”
“彆忘了自由選召者之中也有不少天賦傑出之人,至高天梯之上也不是全都是公會選召者。”
這話眾人聽是聽了,心下有些不以為然,心想那些人和他們一起抵達這個地方,最多證明了大家都是非洲同胞罷了——眼下的結果也正證明如此。
不過非洲同胞之間多半是有些惺惺相惜的,一時間這些人對方鴴幾人觀感倒是好了不少。
有人甚至開了一句玩笑:“哈哈,公主殿下,可你上次信誓旦旦這麼說的時候,好像我們大家都還記得結果如何呢!”
蘇菲聞言臉上也有點掛不住,杏目一睜,怒道:“那隻是意外而已。”
“公主殿下,你意外也未免太多了。”
“外麵都在傳,說你是銀色維斯蘭臉最黑的一屆公主。”
“放屁,閉嘴!”
眾人低笑起來:“說起來那人好像是一個煉金術士,能來這裡的話應該是戰鬥工匠吧?公主殿下,你還記得上次銀林之矛那小子嗎?”
蘇菲一愣,然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上次他們與銀林之矛友好交流的時候,有個叫做琉璃月的家夥非要和她一對一決鬥,結果她好懸在最後一刻收住手才沒讓對方丟了個大人。
聽說那人還是銀林之矛新生代的‘天才’呢。
不過她也明白自己手下的意思,戰鬥工匠其實正是這樣一個職業,它有一個很高的門檻,一旦跨過那門檻,之後的世界便海闊天空。
但沒有跨過那門檻的人,有幾個又能算是真正的天才呢?
但要說那人會是這樣的天才?
蘇菲思緒中並不由浮現出方鴴的樣子,那個在她看來有點傻乎乎的大男孩,她不由趕緊搖了搖頭,心想自己有點太過疑神疑鬼了。
天才又不是地裡的大白菜,一割一茬,尤其是戰鬥工匠之中的佼佼者,從星門時代至今,又真正有幾個?
“隻可惜聖約山……”
她腦海之中忽然莫名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
周圍的霧氣漸漸升起,並越來越濃。
方鴴翻過手套來,隻見手背金屬的外殼上已經結了一層白色的霜,他重重吐了一口氣,嗬出的氣體似乎也被低溫凍結了,化為粉末,撲簌簌落下。
帕克冷得上下牙打戰,流了一管鼻涕,還沒流下來都結成了冰,搞得鼻子有些癢。他一邊用手去掰那冰渣子,哢哢作響。
固然有些惡心,但還好其他人沒看到。
前麵霧氣分開之後,一具骷髏架子歪歪斜斜地走了出來,身上披著黑色的龍鱗甲(古塔一種製式鱗甲),手持彎刀一刀向方鴴劈來。
方鴴嚇了一跳,連忙舉起臂鎧一格,巨力震得手臂發麻,整個人措不及防之下後退一步,而一支長矛從斜裡刺來,一矛穿透龍鱗甲,挑中骷髏的肋骨,巨大的力道將它橫掃出去,稀裡嘩啦骨頭架子散落一地。
泰納瑞克這才收回長矛,看回來問道:“沒事吧?”
方鴴搖搖頭。
他有些疑惑地看著那個地方:“我打賭,它先前肯定不在那個地方。”
“它從霧氣之中生成的,”泰納瑞克警惕地看著四周彌漫的大霧,那霧上竟然散發出一層淡淡的光華來,好像有月光穿透地殼,照在這霧上一樣。
“小心一些,”它說道:“這霧有些古怪,我感到有什麼東西正在過來,它們數量不少。”
“是古君獵人,”方鴴答道:“在沙爾霍恩,當地人叫它們歸鄉之人,它們是寒林之中最恐怖的獵手,隻要號角長音一響,這場追獵就不死不休。”
“那是什麼意思?”帕克打著哆嗦問道。
他停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回過頭看著一直無動於衷的箱子:“等下,你不冷嗎?”
中二少年抄著手,冷淡地看了帕帕拉爾人一眼,答道:“溫度剛剛好。”但說完,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然後用力吸了吸鼻子。
“古君獵人在這裡很有名,我沒來過之前就聽說過這件事,”方鴴繼續答道:“那是一個源自於古塔低地眾國的古老傳說。”
“我知道關於麥哲裡-托拉戈托斯的眾多傳聞之中,其中有一個提到它年輕時代去過的地方,據說老龍曾經在低地之國得到過一件與歸鄉之人有關的東西,所以後來人們一直傳聞這下麵的這個幻影,是來自於那件東西——”
“哪件東西?”帕克再問。
“一把劍,”方鴴答道:“它曾經是古塔的象征,叫做蒼白之焰。”
他話音剛落。
前方霧氣忽然翻卷起來,並從霧氣背後傳來一陣嗚嗚的低鳴聲,那聲音蒼老而淒涼,仿佛是一頭巨龍在哀號。方鴴之前從未聽過這樣類似的聲音,仿佛一股荒涼而悠遠的意味油然而生,但他下意識之間明白過來那是什麼。
龍角長號——
果然是那位古老君主。
而霧氣分開之後,仿佛一片雪白的冰塵緩緩從天上降下,它們一落地,就化為無數骨骸,穿著破爛的龍鱗戰甲,手持長矛,頭帶古塔傳統的寒鴉哨盔。
眼中點點磷火,在黑暗之中猶如一片海洋,延伸至視野的儘頭。
而在逐漸淡化的迷霧的儘頭,方鴴看到了一雙彆具一格的腥紅色的眼睛,他心下微微一寒,然而才看清,那是一隻烏鴉。
它悠閒地梳理著如寒鐵一樣漆黑的羽毛,偶爾抬起頭,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視著每一個人。
在哪裡,這隻沙爾霍恩傳說之中的告亡之鳥,正站在一具空洞的盔甲之上,那是一具騎著骸骨戰馬的無頭騎士,雖然沒有頭顱,但四人還是分明在那一刻感到有一道猶如有形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種被獵手盯上的感覺,令方鴴毛骨悚然。
他這才第一次感到,寒林的獵手之君的故事,絕非是靠口口相傳的杜撰——因為那目光落在他身上之時,他眼前竟產生了幻覺。
孤林寒月,狼嗥於野,一片明晃晃的雪地,他仿佛置身於那片古老的君王之林之中,而身邊的每一個同伴都已經消失,隻剩下那無頭的騎士,與它坐下的骸骨戰馬,一隻漆黑如鐵的烏鴉,與他靜靜對峙。
帕帕拉爾人上下牙咯咯作響的聲音,才將他拉回了現實:“我們真是它對手?”
方鴴一言不發放出兩具步行者。
並用一個古老的戰術思維結束了這段交談:“打打就知道了。”
無論多麼真實,但那畢竟隻是一個幻影而已。
而在六層,錯過了第一個遇上的領主,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還能遇上下一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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