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並不慌亂,隻答道:“怪影一說在脛骨溪一帶流傳甚廣,見過它們的人不少,被它們殺害的冒險者大有人在,但沒有人聽說過有人被它們奪取星輝……”
“可如果不是那些怪影,那些選召者帶他來這座古堡是為了什麼?”
“可能性有很多,不過那些選召者的確值得懷疑,他們中肯定有人活下來,從這些人身上入手調查的確是可行的。”方鴴答道。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那些選召者?”
方鴴搖了搖頭。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女士明顯有些心煩意亂,怒道:“你究竟想說什麼,艾德先生?”
“我隻是說這件事與那些選召者有關,但我確定他們不是凶手。”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凶手是誰。”
奎蘇一下抬起頭來,死死盯著他。“……是誰?”
“和拜龍教有關係,”方鴴斟酌了一下:“但我們也在尋找幕後真凶。”
“你們……也在?幕後真凶?”
“我這麼說不是為了安撫你,奎蘇女士,”方鴴這才答道:“隻因為我們也遭遇了差不多的不幸。艾緹拉小姐,你也見過她,她弟弟死在了差不多同樣的事件之中,和你兒子幾乎一模一樣……”
奎蘇似乎想起了什麼,她看向方鴴身後的洛羽:“我之前聽他說起過一些……”她又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之前心情實在是太亂了,沒有在意這件事……”
方鴴沒有回答,但他完全可以理解。
奎蘇女士第一次顯得茫然失措,她站起身來,走了兩步,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
方鴴一點點解除了對方的心理防線,見時機成熟,才開口道:“這件事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起調查——我相信受害者有二就有三,尋找真相的一定不止我們,誌同道合的人越多,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這句話總算打動了對方。
奎蘇女士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轉身來向他們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和我的人會竭儘全力幫助你們。你說的對,我們的力量越大,凶手才越難以遁形——”
“謝謝你,奎蘇女士。”
後者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說謝的應該是我才對,你們幫了我那麼多忙,而我不過隻是在履行約定而已……對了,謝謝你的開導,小家夥。”
方鴴聞言不由苦笑。
是個人都可以叫他小家夥,雖然作為冒險團的團長,可年齡實在也是一個問題。
“那我們還需要在這個地方過夜嗎?”奎蘇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她知道這些老夥計雖然信任自己,可要留在這樣一個詭異的地方過夜,也實在是令這些人心驚膽戰。
她知道,大家其實都隻是在等待她一個決定而已。
方鴴搖了搖頭。
至少這一點他是同意對方的。雖然地下的那些怪影可能已經和那巫妖一起消失了,但也有可能沒有,誰知道半夜之後會出現什麼,留在這個地方少一會總是更好一些的。
“收拾收拾,準備離開吧。”他這才輕聲答道。
伐木工人們聞言明顯鬆了一口氣,雖然他們到現在為止還沒遇上什麼危險,但至少也聽說了外麵的戰鬥——巨魔山寇克與亡靈巫師。
誰知道荒野之中下一刻會遇上什麼,他們是伐木工人,又不是冒險者。
不過方鴴話音剛落,便看到麵前係統之中浮現出一行提示:
‘任務‘奎蘇女士的請托’完成,發現任務目標,任務目標死亡,完成度76%——’
‘認知經驗結算開始——’
係統給出的經驗並不多,還不及亡靈巫師的擊殺的三分之一。
不過方鴴看著這一行行文字浮現,心中卻有一絲訝異。任務完成度隻有76%,是因為任務目標死亡的原因?莫非這個任務還存在可以避免目標死亡的可能性?
還是說,因為沒有找到幕後凶手,以及更多的線索的緣故?
他心中更好奇的是,係統評估一個任務的標準究竟是什麼?他不由看了奎蘇女士一眼,心知這個任務雖然名叫‘奎蘇女士的請托’,但其實並不是由對方所發布的。
事實上選召者也可以生成任務,這是早已為人們所證明了的,但這個信息化世界之中任務生成的機製,人們至今也搞不明白。
它可能是由龍騎士係統與選召者係統本身具備的一種屬性——
但問題在於,龍騎士與選召者係統給予玩家的力量與經驗,究竟是從何而來的?
當方鴴意識到自己在思考這樣一個問題的時候,不由啞然失笑,意識到自己想太多了。這個問題甚至可以追溯到艾塔黎亞這個世界存在的根本,星門之後的這個世界究竟是怎樣一個存在。
至少到現在為止,在地球上,這還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無數研究者提出種種假設,也無法自圓其說,也無法證明其正確性,又何況他?
……
帕克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
天藍告訴過他,如果打噴嚏,那麼一定是有人在背後說他的壞話。雖然帕帕拉爾人表麵上對這種無稽之談嗤之以鼻,但這會兒心中難免直犯嘀咕:
是不是有人在說自己壞話?
可帕帕拉爾人心裡麵也清楚,要說隊伍之中唯一一個有可能在他背後說壞話的人,大約就隻有麵前那個咯咯直笑的瘋丫頭了。
天藍正把雪包在厚厚的手套中,搓成一個圓球狀,然後向這邊用力一擲。
投擲之前詩人小姐專門還彈了一首《行獵小曲》,並供奉了一枚幸運銀幣給那位穿行林間的狩獵女士、森林與精靈的庇護者艾梅雅——詩人的魔力與女神之力雙重庇佑這枚小小的雪球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飛過半空。
正中帕克鼻子尖。
雖然帕帕拉爾人胖乎乎的,鼻子也很短,幾乎像是一個小點。但這一擊還是叫他‘哎喲’一聲,當場仰麵倒下去,在雪地之中砸了一個人形的凹坑。
天藍見狀哈哈大笑,差點笑破了肚子。
帕克手腳亂揮,好容易才抹去了臉上的雪沫子,氣得在心中大罵自己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怎麼會答應這個瘋丫頭,出來陪她打雪仗的。
明明知道對方會作弊——
哦,對了。他忽然想了起來,那是因為天藍答應請他一頓夜宵……
畢竟帕帕拉爾人永不為奴,除了包吃包住。
他這才趕忙手忙腳亂爬起來,喊道:“差不多了吧,小丫頭,什麼時候開飯……我都要沒力氣了。”
可惜帕帕拉爾人話還沒說完,便感到自己給一把推倒在地,天藍一巴掌把他腦袋按在雪地之中,又讓他吃一嘴泥。帕克氣得掙紮不已,還以為這小丫頭又想要賴賬,但卻聽天藍小聲在讓他頭頂上說道:
“彆亂動,我快按不住你了——”
“休想騙我,又怎麼了?”
“有人過來了。”
“讓他們過來唄,關我們什麼事。”
“可是熟人呢。”
“熟人?”
“真的,不信你自己看。”
天藍這才鬆開了他一些。
帕克將信將疑地從積雪之中抬起頭,微微一愣,才發現真是熟人。遠遠地走過來的人,竟然是之前他們在嵐無心的冒險隊之中有過一麵之緣的那個煉金術士。
在當時天藍的描述當中,方鴴可能不太在意,不過帕克卻對此人印象深刻。
“是他。”
“是啊,他好像沒發現我們。”
“等等,你想乾什麼?”帕克立刻意識到天藍的語氣有些不太妙。
天藍靠過來小聲地咬著他的耳朵,神秘兮兮地答道:“這家夥鬼鬼祟祟的,肯定有問題。”
帕帕拉爾人黑豆子一樣的眼睛一瞪,有些迷惑不解。
他橫豎看對方也不過是路過而已,還有幾個人陪同,可怎麼看也看不出鬼鬼祟祟的樣子,那麼天藍究竟是如何看出‘肯定有問題’這樣一個說法的?
這瘋丫頭不會是想要借機賴自己的帳吧?
帕克立刻警覺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