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很快回過神來,答道:“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有些印象。”
方鴴驚喜道:“舅舅,那你還記得那本筆記是怎麼來的嗎?”
“唔,”畫麵中,唐笙的眉毛收攏來,聚在一起。他低下頭,思索了片刻才道:“沒記錯的話,是一個友人送給我的,”他又抬起頭,看著方鴴的眼睛問:“小鴴,能和我詳細說說前因後果嗎?”
方鴴點了點頭——舅舅一家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待他有若己出,他毫不猶疑地把自己怎麼和大公主見麵,對方如何請求他參與十年前襲擊事件的調查,還有七海旅人號的建造相關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也就是說,”唐笙答道:“由於你們是那個什麼流浪煉金術士唯一的目擊證人,再加上與伊斯塔尼亞王室與貴族毫無關係,又與血鯊空盜、邪教徒互為對手,所以那公主殿下,才會將你們引以為奧援?”
舅舅的思路一如既往的清晰,方鴴總覺得唐馨就是繼承了對方的這一特質,還兼具了舅媽張柔的精明與敏銳,他再點了點頭,並補充道:“是魯伯特公主,她是沙之王巴巴爾坦的女兒,巴巴爾坦是伊斯塔尼亞的王。”
唐笙聽得有些好奇:“可我沒記錯的話,伊斯塔尼亞隻是考林—伊休裡安的一個地區吧,怎麼地區還有自己的國王嗎?”
“因為考林—伊休裡安是一個同盟王國,”方鴴向自己的舅舅解釋了一番:“其實分為考林和伊休裡安王國,其中伊休裡安是矮人國度,首都在埃爾德隆的鑄聖廳。但除了考林和伊休裡安之外,同盟王國其實還包括了其他一些國度與地區,比如艾文奎因精靈,伊斯塔尼亞沙之國、寶杖海岸和諾格尼絲海外領,還有巨人島等等……不同的地區還保持著自己的傳統政治製度,比如艾文奎因精靈有精靈王,伊斯塔尼亞有沙之王,諸如此類……”
唐笙聽得有趣:“沒想到你來這裡還沒多久,但對這個世界還蠻了解,看來學了不少東西。”
方鴴自鳴得意道:“舅舅,其實我還沒來這個世界之前,就已經知道這些了,唐馨她也知道不少。”
唐笙道:“這你們可從來沒告訴過我們。”
方鴴嘿嘿一笑,撓撓頭道:“怕你和舅媽揍我嘛。”
唐笙聽了也莞爾,調侃道:“這話你可千萬彆讓你舅媽聽去了。”
嚇得方鴴趕忙左右看了看,好像無處不在、無所不知的張柔女士隨時會順著以太路來到自己身邊,然後一巴掌拍下來,把他從方鴴打成一隻奄奄一息的死鴿子。
但解釋清楚了之後,方鴴也言歸正傳,問道:“那舅舅,那筆記上的文字你認得嗎?”
“不清楚,”唐笙答道:“我那朋友喜歡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不過那筆記其實我沒看過幾次。”
“這樣啊。”方鴴有點失望,不過想來也在情理之中,要是自己舅舅懂得那筆記上的文字,他才會覺得奇怪呢。
他想了一下,又問:“那你還能不能聯絡上,那個送你筆記的人?”
唐笙也沉吟片刻,然後答道:“說來我和他有些年沒見了,不過有些朋友應該還知道他的下落,要是回地球上的話,應該能聯係上對方。但這需要時間,就是不知道你等不等得急。”
方鴴搖了搖頭道:“舅舅,我不急。”公主殿下十年都等了,不至於急於這一時,蘇長風告訴他們星門修複就在最近,一兩個月時間,魯伯特公主應該還等得下來。
他回過頭再看了看桌上的那冊筆記,看來關於這筆記,暫時也就隻能回收這麼些線索了,在舅舅或者公主那邊的調查有進一步進展之前,這條線暫時又斷了。
唐笙這時又問道:“小鴴,還有彆的事嗎?”
“沒有了,”方鴴連忙搖頭,又問候了一句:“你和舅媽最近還好嗎。”
“一切都好,艾塔黎亞的風景很美,這裡的空氣也挺好,”唐笙笑了起來:“你舅媽她也喜歡上這個地方了,還說以後休假要常來這邊,不過她其實主要是為了常來看你,你應該會在這裡留一段時間吧?”
方鴴聽了鼻子忍不住一酸,看著自己的舅舅差點掉下淚來,連忙點點頭掩飾自己的失態:“嗯。”
“那你可要注意安全,”唐笙叮囑道:“小鴴,其實我支持你和唐馨去追尋自己的理想,雖然過程可能不會一帆風順,但年輕人總要經曆一些挫折才能成長起來。不過你也不要埋怨你舅媽,她也隻是關心你們,所采取的方法不同而已。”
方鴴再點點頭:“我知道,舅舅。”
唐笙又道:“另外,重信諾並不等於魯莽,關於那個公主殿下給你們的任務,你一定要明白什麼是力所能及範圍之內——小鴴,我相信你在做正確的事情,然而正確的事情也有很多種途徑去達到。”
“關鍵是要學會運用智慧,去保全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而我聽說這裡也不僅僅隻是一個‘遊戲’,並不存在絕對的安全,在關鍵時刻,千萬不要一意孤行,一定要多想想那些在你身後的人。”
方鴴聽了,認真地點點頭:“我明白,我會保護唐馨,還有我自己的。”
唐笙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兩人在交流了一會兒之後,唐笙見天色已晚,如在地球上一樣叮囑他要早點睡覺,然後便與他告辭關閉了通訊器。
方鴴不禁撓了撓頭,他在地球上和唐馨作息十分規律,每天定時睡覺,準時起床。自從一個人出去住之後,就像是脫了韁的野馬一樣,時常日夜顛倒,不過年輕人嘛,總是有這樣的本錢的。
何況在艾塔黎亞冒險,不說值夜的事情,要想每天都準時睡覺,幾乎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說來表妹在這方麵可是典型的他人眼中的楷模,俗稱彆人家的孩子——但到了這邊,也逐漸和他學壞了,他還不知道等回到地球上,讓舅媽發現這件事之後應該怎麼交代呢。
關閉了通訊器,他不禁打了一個嗬欠,眼皮也忍不住有些打架——他們從坦斯尼爾一路舟車勞頓趕到這個地方,路上還沒怎麼休息過,見了公主有研究了半天筆記,早已十分困頓。
他合上筆記,小心將它收起來,也準備早些就寢。回到房間之中,羅昊、帕克與箱子三個倒還精神得很,三人在床上鬥地主,這古老的紙牌娛樂,從一個多世紀以前一直流傳至今——而由於紙牌仿製十分容易,也在考林—伊休裡安傳播開來。
“一對二!”
“要不起。”
“炸了!”
帕克從床上一蹦三丈高,將手中牌往鋪上一甩。
氣得羅昊反手就是一巴掌拍過去,把這小矮子打得跟滾地葫蘆似的,怒道:“箱子才他媽是地主,你是不是臥底,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搞錯了,搞錯了!”帕克連忙討饒。
三人看到方鴴推門而出,才問他要不要參與——對這打牌三人組,方鴴十分無語,事實上也不知道這紙牌遊戲如何在七海旅團內部流傳開來的,最近箱子、洛羽和帕帕拉爾人連原先十分熱衷的鬥獸棋也不玩了。
這一路過來,就看這三人打牌了。但他搖了搖頭,也隻表示自己實在困得不行了。
而羅昊兀自不解氣,抖著身上的肉怒道:“老大,要不你來頂替一下這混球,我懷疑這帕帕拉爾人根本就是故意的。”
帕克連忙擺手:“絕對不是絕對不是。”
方鴴看了看兩人,道:“那你就讓他賠錢好了。”
羅昊眼珠子一轉,覺得這個提議,於是也不管帕克在那裡發出殺豬一樣的尖叫,硬是將後者按在床上,扒了他的錢袋出來付了錢。
方鴴見三人鬨得不亦樂乎,不由搖了搖頭,才向自己的床鋪走去。其實公主殿下當然不至於為他們四人安排一間房間,不過出門在外,眾人還是帶著基本的警惕,才選擇住在一起。
他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回想了一下這一天的經曆與細節——正準備合眼,但忽然之間,胸口的通訊水晶微微一震。
方鴴一愣,低頭一看,才發現黑沉沉的水晶紅光一閃一閃。這麼晚了竟有人找他,會是誰呢?他用手一撥,打開龍騎士的係統光頁,才發現通訊一欄一個熟悉的號碼在閃爍——
“絲卡佩小姐?”方鴴微微一怔,連忙點開那個號碼。
光頁一閃,畫麵那邊出現了絲卡佩的臉。
看到對方,方鴴心中不由自主想起了不久之前,那個老學者和他說過的那番話。關於十多年之前拜恩之戰中,發現淵海長卷的那支名為‘黎明之星’的隊伍,究竟是否與他後來所認識的黎明之星,是否有關係?
而在拜恩之戰中,黎明之星究竟又經曆了什麼?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問出這個問題,絲卡佩就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
“這麼晚了還沒睡?”
這都什麼跟什麼?方鴴一陣無語,要是他睡了的話,還會有人來接聽這個通訊嗎?這絲卡佩小姐問的都是些什麼無厘頭的問題?
絲卡佩好像看出他的疑惑,這才說道:“我也就是一試而已,要是你不在的話,我本來打算明天再聯絡過來的。”
她一邊說,一邊又神秘地左右看了看:“不會是正巧打攪到了你和你的那位艦務官小姐吧?”
方鴴翻了個白眼:“希爾薇德她又不在這邊。”
“是嗎?”絲卡佩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可我聽說你和希爾薇德同居了,愛麗莎告訴我的。”
方鴴一個頭兩個大,怎麼夜鶯小姐不但在隊內散播流言,還傳到絲卡佩那裡去了。而且這個傳言,根本就不符實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