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風暴彙聚 V(2 / 2)

浼婂?涔嬫煴 緋炎 11750 字 19天前

雖然滅焰者的眾人們可能從未懷疑過,自己會在這場交鋒之中取勝,畢竟彙聚了天火公會與傑弗利特的兩個旅團,要是還行動失敗,也未免太丟人了一些。

他低聲下達了一個命令。

滅焰者旅團的眾人開始行動起來,三名夜鶯、一名大劍士與一名遊俠構成的隊伍正沿著雪石堡北方的山脊線一帶向前推進,如果對方繼續按兵不動,那麼他們會進一步將對方圍死在這裡。

而通訊頻道之中,也正傳來團長的聲音:“對方還是沒動麼?”

聽著這個疑問,白駒過隙心中閃過了一絲恍惚。

他其實仍舊有一點不安。

因為至今為止,他還沒有摸清楚對方的意圖——他可以察覺出那位龍之煉金術士的發條妖精一直在運動,並避開了自己的偵查,可對方究竟想乾什麼,他卻一直不得而知。

他其實非常希望對方可以出手攻擊自己,即便這樣一來他肯定是防範不住的,但他手頭已經準備好了替代品,他相信對方的發條妖精成本一定比自己更高,比消耗,他耗得起。

可問題是,除了第一輪試探之外,對方好像完全陷入了靜默狀態。

這種判斷落空的感覺,讓他十分不好受。

對方難道真的放棄了?

可問題是又那樣能力的人,怎麼會這麼簡簡單單就範?可若是沒有就範,那麼又有什麼可以解釋對方眼下的舉措?

頻道之內傳來了團長有些不太耐煩的第二次詢問,白駒過隙這才一下子回過神來,趕忙搖了搖頭。

“我沒有任何發現……”

團長點了點頭,開口道:“狼煙,灰山,你們帶人向北前進,滅焰者的人已經將對方釘死在了那個地方,我們需要再給對方一些壓力。”

兩支小隊得到命令之後,立刻向北而行。

白駒過隙張了張口,但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麼好,隻感到心中越來越沒底。

他低頭看了看懷表,表盤之上的指針正一分一秒流逝著,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似乎都沒有發生任何異常。他再抬起頭看了看遠處那片靜默的森林,心中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或許真是自己想多了。

他不由自主抹了一把汗,他其實麵對過很多更強的對手,公會裡的前輩們,也未必比那個人更差。

但或許這就是實戰與訓練的不同,他這才明白過來,那些經曆了血與火,才成長起來的頂尖選召者們,是怎樣的存在。

隻是他才剛剛放鬆下來,忽然之間,視角餘光之中一道陰影從他其中一個發條妖精的視野之中一晃而過。白駒過隙那一刻幾乎是連寒毛都炸了起來,下意識將那個發條妖精一停,然後將視野一百八十度回轉了回去。

不過一片漆黑的樹林之中,什麼也沒有,隻有灌木叢微微晃動著,一隻灰色的鹿子,立在那裡,有點緊張地看著這個方向。

白駒過隙馬上抓起水晶:“無銘團長,你們七點鐘方向,偵測陣營掃視一下。”

無銘微微一怔,立刻停下來,用手勢指揮身邊的魔導士依言而行,不過回應來的隻有一片沉寂而已。

“有任何發現麼?”

“沒有任何發現,朋友。”

白駒過隙鬆了一口氣。

“那請繼續。”

但他的話忽然之間卡在了喉嚨裡——

他有些僵硬地將自己的發條妖精回轉了回來,然後仔細數了一下自己視野之中畫麵的數量,一共二十多個,一個不少。

白駒過隙有些不敢置信,又重新數了一遍,然而冷汗一下就下來了——仍舊是一個不少,可問題在於,對方為什麼沒有發起攻擊?

他沒有看到?

他本能地不相信這個可能性,他知道發條妖精是怎麼一回事,也確信一個正在嚴密監視自己的對手,絕不可能會放過一個如此明顯的紕漏,除非……

除非對方一開始就根本沒有在意過這一點。

那麼,對方在意的是什麼?

“……請等一下。”

白駒過隙結結巴巴地喊道。

可惜的是,他提醒得已經有些晚了一點。

北邊正向前推進的三名夜鶯、一名大劍士與一名遊俠,其打頭的正是那個防禦力最高的大劍士,但後者剛剛走出森林,腳下忽然微微一沉,接下來整個身子都陷了下去。

所幸後麵的夜鶯手疾眼快,一把將他給拉了回來。

“這是什麼?”大劍士從雪地之中拔出腳來,隻看到積雪下麵竟然是一片淤泥,“沼澤?這個地方怎麼會有沼澤?”

但正在這一刻,四人身後,那個最為敏銳的遊俠已經舉起長弓,低喊一聲:“小心!”

隻見大劍士身側,立在那沼澤邊緣的一株枯樹忽然之間活了過來,一爪向這個方向揮來。“枯萎樹人!?”大劍士大吃一驚,他還從來沒聽說過這東西會來到埃貢恩森林外圍的,但原本就立足不穩,此刻又哪有餘力去抵擋?

倒是那個抓住他的夜鶯反應極快,一把將自己的同伴推開,反手抽出匕首。但仍是慢了一步,枯萎樹人的爪子已爪向他的手臂,說那時遲那時快,夜鶯半個肩頭都化為了一片升騰的黑霧,然後整個人都化為一道黑煙向後退。

他一落地,立刻揚起匕首一刀將枝爪從那樹人身上斬了下來,落在雪地之中。但爪子方才一落地,便化為一道白光,消失不見。夜鶯看到這一幕臉色都變了:

“幻術!”

他們了解過對手,當然清楚這幻術從為何而來。

那個團隊之中如果不存在第二個幻術師的話,那麼唯一能使用真實幻術的,無非隻有那個博物學者而已。

這是埋伏!

夜鶯心下一片冷然,抬頭一看,果然看到那枯樹之後忽然一把大劍刺出,閃爍著寒芒,那巨大的劍刃夾雜著一聲尖嘯已至自己麵門。

那個遊俠這才鬆開弓弦,銀灰色的羽箭射向那大劍背後的持劍之人,他本意是用這一劍逼退對方,將自己的同伴救下來。

可他萬萬沒預料到的是,對方居然不閃不避,硬接了這一箭,悶哼一聲,然後巨劍依舊一劍斬下——那個擋在前麵的夜鶯,霎時之間攔腰兩折,倒了下去。

一片殷紅的鮮血浸染雪地,那倒在地上的夜鶯似乎至死也還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是這場戰鬥之中第一個倒下的人。

“該死!”

那個大劍士怒吼一聲,爬起來抓起自己的大劍,就向襲擊者刺了過去。

但那個手持巨劍的男人後退一步,用手抓住插在自己胸口的羽箭,皺了一下眉頭,用力一拔——好像那獵箭頭上的倒鉤不存在一樣,連帶著箭矢與血肉一起將之扯了出來。

金色的血液順著他的手臂,一點點滴落了下去。然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之中,他一隻手直接握向大劍士手中的劍,當一聲響,大劍上傳來的感覺到不像是擊中了肉身,更像是砍中了一塊石頭。

但旁邊幾人看得分明,那根本不是砍中了石頭,而是卡入了男人的手骨之中。而後者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用另一隻手反手一劍向麵前的大劍士捅了過來。

要不是旁邊另一個夜鶯見機得快,一揚手丟出手中的匕首,匕首與巨劍交擊飛濺起一片火花,並將之撞得一歪的話,這一劍幾乎正好要將那大劍士刺一個透心涼。

但這連續的兩輪攻擊,幾乎震驚了在場每一個人。

他們看著那男人從容退開,默默並鬆開了大劍士手中的劍刃,那手上深可見骨的傷口,竟然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怪物?

但克威德顯然不會和他們解釋這一切,他隻再默默後退一步,然後雙手舉起了手中的巨劍來。

而從他身後,正響起了一陣低沉的吟唱聲,森林之中狂風皺起,一片冰錐夾雜在這風雪之中,向著麵前幾人撲麵而來。

通常的情況下,隻有法術才能防護法術,幾個夜鶯與遊俠雖然來得及閃避開,但銳利的冰錐還是割開了他們手臂、背後的肌膚,至於那個大劍士,更是慘嚎著後退。

同時他還要應付那個在風雪之中好像是一座堅硬的大理石一樣向自己發起進攻的男人,雖然對方手臂上,肩頭上早已被割得鮮血淋淋,但他好像就是沒有痛感一樣,隻一劍接著一劍向自己刺過來。

但相比起這個怪物。

滅焰者旅團的幾人心中更加震驚的是——

對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那也正是白駒過隙心中此刻最不願意麵對的夢魘。

他正茫然地聽著通訊頻道之中傳來的各式各樣的驚叫聲: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該死的傑弗利特的混蛋,你們提供的什麼該死的情報!”

“白駒?”

最後傳來的,是團長的質問聲。

白駒過隙張了張嘴巴,可這讓他應該怎麼回答呢?

他正呆滯地看著自己的發條妖精的視野之中,一片安靜的視野,那裡的森林,仿佛還一如之前一樣靜悄悄。

隻是在他並未察覺的地方,當他將發條妖精轉過去的那一刹那,在那灌木叢中的那隻灰鹿,其身形正在漸漸消失不見。而在同一個方向上,藏在灌木叢之中的兩道目光,正有點緊張地看著這一幕。

“不用擔心。”空的通訊水晶之中正傳來方鴴的聲音,他身邊的砂夜正緊緊抓著他的胳膊——要不是砂夜小姐見機得快,他剛才就差一點為對方的發條妖精發現了。

但方鴴似乎並不在意這一點,他默默答道:“你們沿著三點鐘的方向前進,對方的遊俠應當在你們的正前方,你們大致可以在他感知的極限範圍之外停下來,我會給你們指示攻擊方向——”

“另外大約半分鐘之後,會有另一隻發條妖精經過那個地方,你們等我的進一步提示,我不會讓他發現你們的。”

但他忽然停了下來。

“稍等下,”他開口道:“對方的發條妖精停下來了。”

方鴴正通過自己位於森林之中無處不在的視野,默默地注視著一幕,在注意到對方將發條妖精一一靜止下來的時候,他也放下了右手。

看來對方終於意識到了。

這不是一場一對一的戰鬥,但對於七海旅團來說又何嘗不是一樣,他的目的也並不一定是要攻擊對方的發條妖精,不是麼?

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僅僅是擊殺對方的有生力量,並突出重圍而已。

對方在這個戰場之上建立了視覺網絡,但那又如何呢——任何偵查體係都存在盲區,尤其是當對方自以為聰明地,將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發條妖精之上時。

而他所要做的,隻不過是找出對方的視覺網絡之中,那個動態變化盲區而已。

那潛藏於森林之中的,對方所無法察覺的無數雙眼睛,便是一切的保證。

白駒過隙正僵立於原地——

他好像終於搞清楚了什麼,但其實又不太明白,而心中最大的疑惑,或許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問題而已。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對方究竟要對發條妖精的行動軌跡有多麼熟悉,才能一一找出他視覺網絡之中的每一個盲區?發條妖精的窄視場模式,本意是在障礙物眾多的環境之下可以更好地集中注意力,以避開可能的風險。

但這種模式本就很難在黑暗、狹窄的環境之中施以偵查,可對方究竟是怎麼做到,完美地捕捉與追蹤自己的發條妖精的?

他簡直是天方夜譚,聞所未聞這樣的事情,即便是公會之中的那些前輩大佬們,也沒和他說過,發條妖精的對抗之中,還有這樣一種匪夷所思的戰術。

這甚至根本都說不上是一種戰術了,這簡直就是全方位的碾壓。

一滴冷汗從他額頭之上滑落了下來,浸濕了風鏡的皮帶。

一幅畫麵好像一下子浮上了他的記憶之中。

那還是他在分析七海旅團戰力的資料之時,無意之中得到的一個視頻。

那似乎是對方發條妖精的第一視角,那個在黑暗的森林之中的寬視場飛行模式幾乎讓他有些震驚,不過從多方麵得來的信息來看,那個視頻似乎並不是什麼一手資料。

原因也很簡單,在那樣的環境之下使用寬視場模式,是他從未聽聞過的事情。在任何關於構裝體戰鬥,與戰鬥工匠的手冊之上,都沒有闡述這樣異想天開的想法。

可此時刻,那個畫麵卻像是一把刀一樣,刺在了他心中。

難道……。

白駒過隙有些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默默看著一片漆黑的夜空之中,仿佛在那裡,他看到了那些飛舞呼嘯的銀色妖精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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