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血鯊海盜們雖然也有些意外於"軟木塞"內一片台風過境的境況,但目光還是最先落在了女私掠海盜身上,咬牙切齒道:“沒想到你竟然還敢回來這裡。”
“抓住她!”
有人喊道。
一眾血鯊海盜齊齊拔出刀,但他們還沒來得及上前,一道銀光閃過,在最前麵的那個男人手中的彎刀便脫手飛出,轉過幾個圈兒之後插在地板上,刀柄還兀自顫動著。
眾人微微一怔,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方鴴與凱瑟琳麵前又多了一人。
一個長發披肩,銀妝的女劍士。
“哪裡來的野貓野狗,還有傑弗利特紅衣隊的人,”那女劍士輕描淡寫地回收手中的長劍,看向一行人,“我記得我不止一次說過,這裡不是你們的地盤,彆在這裡撒野。”
“尤古朵拉,”傑弗利特紅衣隊領頭的男人第一次變了臉色,“你們橡木騎士團又要插手?”
“尤古朵拉女士?”
方鴴也有些驚喜地看來人。
他和紅葉,和塔波利斯關係匪淺,但事實上大多數時候,他與橡木騎士團那邊接洽的時候,都是由這位傳奇的銀妝女劍士接待的,因為這位人稱"灰女士"的少女正是新生的橡木騎士團的後勤負責人。
隻是兩人大多數的交流都在往來的信箋與短信息之中,隻在戈藍德時匆匆見過一麵,他記得那時候還有塔波利斯的首席法師子非魚在一起,而後者眼下已經是橡木騎士團的副團長了。
但對方怎麼會在這裡?
“嘿,想我了麼,小家夥,”尤古朵拉回過頭,向他眨眨眼睛:“你快有半年沒和我們聯絡了,我還有一大筆帳要和你們算呢。”
方鴴不由撓撓頭,他自然明白這位"灰女士"說的是供貨的事情,但兩界通訊中斷,他也沒有辦法——這應當屬於是合同之中的不可抗力。
隻是眼前這位女士什麼都好,人也親切,總是笑眯眯的,隻有一點讓他十分不適應,那就是對方精打細算的能力,和她討價還價,七海旅團加起來也沒討到過好過。
不過方鴴暗自揣測對方在這裡應當不是為了七海旅團的事,畢竟他們在決定航線之前也從未通知過任何人,一切都是臨時決定的。
倒是傑弗利特紅衣隊的人一口就叫出凱瑟琳與他們的合作,反而讓他有些意外——消息是從什麼地方走漏的?
尤古朵拉用目光示意方鴴稍安勿躁。
方鴴也輕輕點頭,然後讓六翼熾天使後退一步站在自己身邊,至於那些海盜怎麼想的他倒沒怎麼在意,畢竟這裡是聖休安,歸根結底一切都要靠實力說話,總不能說對方挑釁在先他就忍氣吞聲吧?
他隻是有些好奇傑弗利特紅衣隊對自己的態度。
他是和紅衣隊有仇不假,但好像也隻是傑弗利特的人對不起他與絲卡佩小姐在先,反倒是他還沒來得及對對方展開什麼報複,怎麼這些人一副和自己不共戴天的樣子?
而且退一萬步說,他大鬨帝國,名聲早應當傳回考林—伊休裡安了,怎麼這些人還是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樣子,要是他們有這個實力也就罷了,但看起來好像也有些不堪一擊。
“尤古朵拉。”
那個傑弗利特紅衣隊的男人總算開了口:“你打算出頭幫他們收拾這攤爛攤子?”
“這爛攤子不也有你們的一份麼?”銀妝的女劍士笑著說,“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要不是你們在這裡出手挑釁,小家夥也不會反擊,各位真當聖休安沒有規矩了?”
那男人還想再說什麼。
但一旁血鯊海盜的人打斷了他,“羅,彆和他們廢話,"灰發"的人馬上就到,聖休安有自己的規矩,一個背叛者,一個破壞規矩的毛頭小子,真以為自由港可以無法無天了。”
無法無天這句話在一幫海盜口中說出來實在有些令人忍俊不禁的意思,不過方鴴倒沒笑得出來,因為他明顯看到那些海盜們看自己的目光變了。
那些人正在竊竊私語:
“血仇……”
“決鬥,吊死他們。”
“吊死這些外來者。”
方鴴皺了皺眉,顯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觸犯了什麼,他看向一旁的凱瑟琳,這位一貫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海盜也不由皺起了眉頭。但她看了看他,反而安慰了一句:
“彆擔心,這不關你們的事。”
血鯊海盜的人話音落下不久,果然另一行人走進了酒吧之內,方鴴從這些人身上感受到了明顯不一樣的氣息,而且這些人的裝束顯然要比雜亂無章的血鯊嚴整得多。
他們穿著白色的襯衫,綁著灰色的頭巾,佩戴武器——身上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一個個看起來都是空海上的老手,身經百戰的樣子。“灰海盜,他們是"灰發"吉格斯的人,”凱瑟琳後退一步,小聲提醒他道:“這些人算是聖休安的"執法者",小心些,彆和他們起衝突。”
“聖休安……還有執法者?”
“一個說法罷了,任何地方都有規則,”凱瑟琳看著這些人道,“海盜的法典也是法典,如果規則沒有人遵守就不會成為規則,但要約束無法無天的海盜,就必須是比他們更狠,更冷酷的一群人。”
她向那些人怒了努嘴,“就是他們。”
灰海盜們並沒有看向方鴴,甚至也沒有看向酒吧內的任何一個人,而是直接了當地下達了命令,“所有無關緊要的人立刻離開,觸犯法典的人留下,剩下的人格殺勿論。”
來人口氣冰冷,毫無討價還價的餘地。
“等一下,”凱瑟琳開口道,“這不是我們單方麵的責任。”
那人這才轉過目光來,停留在凱瑟琳身上,“凱瑟琳,你已經不是我們同路人了,一個叛徒的話不足輕重,這裡是海盜的王國,你無權為他辯駁。”
“私掠海盜也是海盜,”凱瑟琳道,“我可從沒對自己人下過手,各位背後多多少少有些來自於陸地上的資助,背後是什麼人我也不想一一點明,而我也不過是找了個上家而已。”
“我可不是來聽你巧言令色的,凱瑟琳,”那人冷冷地一揮手:“抓人。”
凱瑟琳神經一緊,下意識將手放在了劍柄上。
但正是那個時候,一個人從她身後越過她,走到了所有人麵前——那人竟是"軟木塞"的酒保,那個高大的男人從衝突發生起就一直保持著沉默,一直到此刻。
對方默默看向眾人,開口道:
“收手吧,將他們留在這裡。”
灰海盜的頭領微微一怔,第一次露出意外的目光,落在那高大的酒保身上,“他們可是毀壞了您的酒吧,格斯老大讓我們來為你出頭,尊敬的先生,您這是……”
“他們是我的客人。”
“可是……”
灰海盜的頭領左右為難,他既不願意得罪麵前的這個男人,但又不能輕易退縮,“尊敬的先生,他們壞了聖休安的規矩,縱使您是……但我們也必須按規矩行事。”
他儘量放低了態度,然後看向麵前的男人。
酒吧內一時安靜了下去。
而不遠處的巴赫穆特更是一副驚訝的樣子,目光看向"軟木塞"的主人——他張了張嘴巴,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看向方鴴與凱瑟琳的目光也變得截然不同。
方鴴同樣有些意外地看著這一幕,他和尤古朵拉當然不會束手就擒,聖休安有自己的規矩,但他們又不是海盜,他從來也沒打算過遵守這裡的規矩。
凱瑟莉是銀之階,但他和尤古朵拉也有自己的手段,隻是兩人才交換了一個眼神之間,酒吧內的局麵又發生了變化。
高大的酒保看了看方鴴,“聖休安的規則出自於三位海盜王之手,在風暴"灰之眼"的見證下,所有人都必須遵守這個規則,但並非沒有例外。”
“怎麼可能有人例外,”血鯊海盜的人忍不住道,“這是大家共同的約定,它持續了幾百年時光,從未出過差錯,背叛這條鐵律的人都被淹死在風暴之中——先生,他以為他是誰?”
“他是繼承人。”
高大的酒保道。
而這句話像是有魔力一樣擊中了在場每一個人,不遠處的巴赫穆特像是從自己的位置上彈了起來,一臉見了鬼的神色看著方鴴,他張大了嘴巴,活像被人誰踩了一下尾巴。
如果他有尾巴的話。
而那位灰海盜的頭領更是變了臉色,看向方鴴,“先生,你說什麼?”
但酒保不為所動,隻是將目光投向方鴴手上那不知名的黑色方塊上,他走了過去——方鴴甚至沒看清對方是怎麼出手的,那沉甸甸的金屬方塊就來到了酒保的手上。
而高大的男人舉起那金屬的方塊,將它呈現在每一個人麵前,“你們還記得麼?這就是那個男人的信物,三把鑰匙中的一把,蒼白之海的霸主之證,而羅德裡戈隻會將它交予自己真正選中的人——”
“現在,鑰匙上的封印已經解開,”他聲音並不太高,但一字一頓,“這就是明證。”
酒吧內落針可聞。
凱瑟琳猛然回過頭,看向身後的年輕人,翠綠的眸子裡全是驚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