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兩個銀之階,又損失了一個半團的人手,這個消息幾乎立刻震動了‘森提內爾’、‘蒼穹之刃’與‘逐晨者’號先遣隊三艘浮空艦上幾乎所有上層軍官。
‘逐晨者號’艦長、兼艦隊指揮官Gieppe爵士從第一輪複活人員處確認了消息,可這些人中沒人說得好AshCw和織星者是怎麼失手的。
目標中似乎沒有銀之階存在,但每個人的描述中都不約而同提到了——對手相當棘手。
但他們甚至不知道敵人的規模是多少,充斥著諸如‘半個團’、‘大約二十多人’、‘算上非戰鬥成員的話大約有一個團的樣子’這樣模棱兩可的話。
像他們派出去的不是一個半團的精銳,而是一群被打蒙了的散兵遊勇。
Gieppe無奈之下隻好等更多的人回來,他總不能將這樣沒頭沒尾的消息傳上去,他雖然是選召者,但作為艦隊指揮官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責任心。
再說今天晚上這場戰鬥本就打得十分可疑,上麵傳來命令說森林之中出現了一批邪教徒,然後交由銀風守望者的人負責,要求他們全權配合。
三艘浮空艦多少偏離了既定航線,並投放了兩艘空投艇,Gieppe自認自己已經儘到義務——但沒想到還是出了這樣的紕漏。
兩個銀之階對付一處災枝都綽綽有餘,怎麼會折在一幫邪教人士手上,銀風港周邊什麼時候邪教已經泛濫到這個地步了?
Gieppe一時忍不住對AshCw和織星者有點無語。
而後麵傳來的消息更是觸目驚心,後麵複活的人連基本的語言條理都欠缺,充斥著顛三倒四的描述。
……突如其來的灰質生物襲擊了他們,一片‘灰潮’席卷了戰場,戰場上甚至一度出現了災厄冠軍這樣的大型蘖生怪。
但災厄冠軍Gieppe自己一個人就能對付,更不用說AshCw和織星者,而現在問題的關鍵是織星者還有三次複活機會,AshCw也還有兩次。
可複活聖像的記錄顯示,兩人都沒有複活。
他就算織星者運氣不好,死在了灰災上,但AshCw呢,後者可是人類。
就算對方有能力乾擾AshCw的複活信標——但誰又有能力在那麼廣闊的範圍內圍殺一個銀之階三次?
所有人都已經複活,Gieppe讓士官清點了一下大約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那些人是真正的損失了,他們多是精靈,大約被灰災吞了。
而剩下的人中,仍沒有一個人說得明白AshCw和織星者身上發生了什麼,甚至沒有人看到兩人是怎麼失手的。
Gieppe麵色嚴肅了起來,他感到問題有些嚴重了,他叫來船上的魔導士,對後者說道:“對銀風港傳信吧,就如實描述。”
那個魔導士點了點頭,但一轉頭就將消息抄成一式兩份,一份用渡鴉魔寵傳回銀風港,另一份則召來一隻黃鼬。
他將消息密封好,卷起來塞入它口中,讓它叼住,然後點點它的頭,指了指一個方向。這小東西從桌子上一躍而下,轉眼之間就消失在門外。
‘森提內爾號’上一個房間之內,有人正展開這則消息。
對方看了一眼,立刻抬頭對麵前的人說道:“AshCw死了,馬上把這個消息和那個人送回去。”
“他們怎麼死的?”那人愣了一下,忍不住問道。
“對手不過是瑪麗安的調查團,銀風港方麵甚至沒有人派人護衛,我聽說他們不過自己在港口裡雇了一些人手,AshCw怎麼會折在這些人手上?”
他甚至有些疑惑,“銀風守望者的那個銀之階不也和他在一起麼?”
“不知道,也沒人知道。”第一個人搖了搖頭,“消息是從‘逐晨者號’上傳來的,傳信的人是Gieppe身邊的人,對方很可靠,應當不會出錯,而且我們也聯係不上AshCw了。”
“你認為瑪麗安的那個調查團有問題?”
“或者是調查團有問題,或者是他們雇的人有問題,但現在我們已經得不到答案了。”
第一個人將手中的紙條折起來,付之一炬,用手輕輕一彈,將之化作飛灰。
他抬起頭道:“現在那個唯一的幸存者已經和我們之間產生了間隙,對我們充滿了懷疑,也拒絕合作,聖白樹心和第一手信息都在他手上,但對方拒絕向我們透露一個字。”
對麵的人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先送他離開,現在船上開始不安全起來了,Gieppe不是傻子,他一定會產生懷疑的。”
“雖然那家夥的描述十分可疑,但我們也承受不起進一步的損失,至少將聖白樹心送回桑夏克,我們的任務也能完成一半。”
他目光看向舷窗外,“至於調查團有什麼問題,就留給那些人去看看能不能從他嘴裡撬出些什麼來,但這應當也不是關鍵。”
那人才點了點頭,“交給我好了,先遣隊正好有一艘聯絡艇淩晨要離開,我可以將他安排在那上麵。”
“手腳乾淨一些,你們在船上滅口的事情Gieppe可能已經察覺到了,複活聖像上有記錄,我們的魔導士一時間也消除不乾淨。”
“沒關係。”
那人不以為意,“他也隻能看到複活記錄而已,艦隊中的人多多少少會乾一些私活,隻要他在船上找不出這些人來,就不會覺得有什麼。”
第一個人聳聳肩,“但願。”
……
卡爾洛·費拉裡登上那艘搖搖晃晃的小艇時,心中仍十分不安,緊抿著唇,臉色甚至有些過度蒼白。
有人在他背後重重推了一把,讓他進入船艙
卡爾洛知道那人正是將自己安排到這條船上的人,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個。
而對方正用眼神向他示意,讓他老實安分一些。
“你把東西帶到桑夏克,自然會有人接應你,”那人開口道,“你辦完了這件任務之後,我們會將你接納成核心成員。”
他看著卡爾洛一臉緊繃的樣子,允諾道:“放心,不用那麼緊張,這隻是一趟普普通通的行程而已。他們許諾過,不會再對你出手。”
卡爾洛自然希望如此。
但他也不會輕易再相信這些人的話,他唯一可以依仗的是一紙文書,對方與他定下的契約。
由羅曼女士所見證。
然後就是他手上的東西,那枚聖白樹心——
他怎麼也沒想到才一個晚上而已,事情會變成這樣?那些人竟然真對他們滅口了,而他甚至想不明白滅口有什麼意義。
他又想到了調查團所雇傭的那幫人,那有些考林人,那個神秘的‘魔導士’,他們和他說的竟然是真的。
但他們將聖白樹心交給他肯定不是安了什麼好心,隻是眼下他已經沒有資格去考慮這麼多了。
因為隻有這樹心還在他手上,他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哪怕它是一劑致命的毒藥,他也必須心甘情願地吞下去,至於那些人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企圖——
卡爾洛冷冷地看著麵前的人,點了點頭。
他現在巴不得那些人鬨個天翻地覆。
最好是給這些人一個教訓。
而那人對此毫無所察,眼中流露出一絲欣賞來,微微一笑:“你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卡爾洛先生,這對我們都有好處。”
……
“極為荒謬,”黑暗之中,有人將手中的紙條撕開揉成一團,重重丟了出去。
扯碎紙屑中的一些落在長袍深藍色的錦緞上,布料的表麵閃爍著微光,隨著其主人有些憤怒的喘息而起伏著,那人怒斥道:
“他們在乾事之前甚至都不問明白對手的情報?那個無能之輩帶著聯盟的一個銀之階折在那個地方,現在竟沒有任何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的對手究竟是誰,瑪麗安·山雀的調查團竟能讓兩個銀之階折在裡麵?難道是王廷的人在護送她們?荒謬至極,王廷的人也辦不到讓兩個銀之階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賽麗娜·艾爾瑞斯靜靜地看著對方——自己麵前的這位大人物,她一言不發,隻任由對方發泄怒火。
她深知這位大人物的性格,隻需要等這一輪風暴過去,對方自然會冷靜下來,而不用她多說什麼。
在那之前,她隻需要欣賞對方的領口上,那內襯著柔軟的銀灰色貂皮的領子上,邊角處所裝飾的三枚寶石。
它們像是一枚展開的葉片,林諾瑞爾人將那視作象征,並將它作為議會的標誌。
但在這個議會之中,也不是每一個議員都有資格佩戴它。
“那可是兩個銀之階,塞麗娜女士,就是兩頭豬死了也不應該無聲無息,它們至少知道該嚎叫兩聲。”
塞麗娜搖搖頭,這才開口道:“也許正是因為是銀之階,他們才會過度輕視自己的對手,我聽說那些人當中並沒有同等階的存在,他們可能沒想過自己會折在對方手中。”
是啊,誰能想到呢?
黑暗之中的人沉默了下來,“去查,塞麗娜女士,我需要你的人的幫助,不惜一切代價。去查調查團到了什麼地方,去通知洛安希爾的領主,告訴他計劃有變。”
“那枚聖白樹心我們必須拿到手,在尼尼梅爾周邊的安排不容有失,一切都必須在我們的控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