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未說完,就被慕容清打斷,她指了指阿渡剛奉上的茶:“皇兄,我知道你喝不慣沐雪銀針,這是特意為你準備的金縷銀絲茶,嘗嘗吧。”
金縷銀絲與沐雪一樣是貢茶,產量也十分稀少,且此茶產自燕京鹿鳴山一帶,那裡是賀蘭部的地界,而賀蘭部明麵上效忠皇帝,可私底下幾乎可以說是慕容清的親信。
今年的金縷茶更是直接略過了他這個皇帝,儘數送來了太極宮,是以慕容清剛才的這句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眼見著慕容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慕容清麵上笑意更甚:“皇兄,你若是為著近幾日的事來,那我勸你還是免開尊口,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王庭,為了玉琿,絕無半點私心。”
好一個絕無半點私心,慕容玨胸口發堵,隻覺短短幾句話,自己就快被氣死過去了,可思及朝中的情況,又不得不忍。
“阿清,你知道為兄不會攔著你做什麼,隻是你做事前好歹知會為兄一聲,你可知這幾日有多少參你的折子,朕都不知道如何批複!”
慕容清眼中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他一口一個為兄,這是又打起感情牌了?
什麼叫不會攔著她做什麼,這話說的好像他想攔便能攔得住一般,再說了,要是真知會了他,那麼這些事裡最大的阻礙就不是蒼瀾的細作了,而是她的這個好哥哥。
“皇兄急什麼,最遲明日,你就知道如何批複了,屆時,恐怕你還得謝我。”
這油是一勺接一勺的往火上澆,慕容玨心知他問不出什麼了,隻覺惱怒,又深恨父皇去的不是時候,若是大齊公主下嫁與他,有了支持,他怎會如今日這般被動,明明坐在龍椅上,卻還是被自己妹妹壓了一頭。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慕容玨眸光一冷,強壓下心中不快:“既如此,那明日便等皇妹的好消息了。”
長樂宮中,慕容玉正在看著六局呈上來的賬本,阿洛進來奉茶,垂首道:“殿下,鐘粹宮琳琅閣的珍嬪求見。”
慕容玉抬眸:“她來做什麼?”
阿洛也是疑惑:“奴婢也不知,殿下,您說會不會和今早聖女殿下那遞來的消息有關?”
慕容玉方才心思尚還在賬本上,經她這麼一說,倒是立時反應過來,今早太極宮的宮人來過,借著送點心的由頭,透露了吏部尚書夫人遞牌子進宮的事兒,鐘粹宮琳琅閣如今的主子珍嬪,正巧便是赫連家的人。
慕容玨剛當上太子那會兒,在慕容清暗中乾涉下,娶了宇文部首領嫡女做太子妃,而後又納了長孫部嫡次女為側妃,其餘姬妾多是赫連部和拓跋部的人。
隻是這位太子妃入府不過兩載便病故了,彼時慕容清正好出宮辦事,不在燕京,等她回來時人都已葬入皇陵了。
後經玉境台調查,太子妃這病果然有蹊蹺,而慕容玨對此卻不聞不問,用一句後妃爭寵便揭了過去,最後也隻是提拔了兩個宇文家的官員做補償,草草了事。
當時宇文家勢力遠遠不如赫連拓跋兩部,明麵上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捏著鼻子忍了,可私底下一轉身立馬就到慕容清麵前表忠心,自此,宇文部徹底站在了慕容清身後,才有了今日隱隱可與其他兩家抗衡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