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1 / 2)

初妍落荒而逃。

她聽到身後傳來他愉悅的, 低低的笑聲,心弦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撥動, 顫動不休, 不覺又羞又惱。

他怎麼好意思和她提這種事!她怎麼能任他,任他……她伸手握住自己發燙的臉頰, 不好意思再想下去。

回到瓊芳閣時已將近午時。尤氏還沒回來, 初妍稍稍平複了下亂跳的心臟,這才慢慢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剛進屋門, 便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裡麵團團轉, 聽到她進來的動靜, 抬頭看過來,籲了一口氣:“妍姐姐,你總算回來了。”

初妍一愣:是宋姝,她怎麼過來了?

宋姝神情焦灼,請求道:“妍姐姐,我有要緊事要告訴你,請屏退左右。”

初妍心中奇怪, 示意左右退下。

宋姝這才急急道:“叔父要害哥哥。”

初妍神色慎重起來:“你怎麼知道的?”

宋姝道:“我今兒原本在陪著母親收拾行李,卻被叔父臨時叫了出來。見到叔父時, 他的臉色很難看, 也不知遇到了什麼事,臉是腫的,脖子上有掐痕,甚至牙都掉了兩顆。”

宋姝不知道怎麼回事, 初妍卻是清楚的,宋思禮用盧夫人要挾宋熾,宋熾失控之下打了他一巴掌,後來又差點掐死他。若不是她叫了一聲,宋思禮隻怕早死了,宋熾也會陷入大麻煩中。

宋姝繼續道:“叔父看到我出來,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我被他笑得發瘮,原本想告辭離開,他卻又叫住我,說要我做一件事。”

初妍問:“什麼事?”

宋姝道:“他說到時候會告訴我。還威脅我,如果我不聽他的,他就會告訴母親一件可怕的事。”

初妍心中怒氣湧出:宋思禮還真是一點臉麵都不要了,居然拿當年他做的卑鄙無恥之舉來威脅自己的親生女兒。

她問宋姝:“既然他不肯說,你怎麼知道他要害你哥哥?”

宋姝道:“是他自己說的。他說他也是被逼無奈,原本不想這樣的,可哥哥不肯聽他的話,執迷不悟,非要娶你。他說陛下看中了你,哥哥一定要和陛下爭的話會害死全家,他不能為了哥哥一個人,犧牲整個宋家。”

初妍冷嗤:“好個被逼無奈。這麼說,他陰謀對付自己的侄兒,還是萬不得已了。”

宋姝惶然問道:“妍姐姐,你說,我該怎麼辦?”

初妍看向她:“這件事,你為什麼不告訴你哥哥?他總比我有辦法。”

宋姝低下頭去,手指不安地絞著衣擺:“我怕被叔父發現。何況,哥哥似乎不喜歡我,我有些害怕和他說話。”也正因如此,宋思禮才會覺得她不可能會幫宋熾。

初妍望著她的模樣,心裡歎了口氣,生出不忍:當年的事,其實宋姝也是受害者。

不被祝福的孩子,她的出生,除了一無所知的盧夫人,其他所有人都不會歡迎。甚至,她幼時被拐賣,受苦,因此跛了一足也應該是有心人的有意安排。

可即使如此,宋姝的心中依舊是陽光的,沒有怨恨。

初妍忍不住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你是個好姑娘,你哥哥他會明白的。”

宋姝眼睛一亮,看向她道:“真的?”

初妍點頭肯定:“真的。”想了想問宋姝道,“你願不願意再幫你哥哥一個忙?”

宋姝眼睛亮晶晶地點了點頭。

初妍道:“你回去就答應你叔父的要求。”

宋姝一愣,麵露不解。

初妍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宋姝明白了過來,用力點頭:“我聽妍姐姐的。”

*

初妍再次得到宋姝傳來的消息時,已是半個月後,恰是她及笄禮那日。

和前世及笄禮的悄無聲息不同,這一世,石太夫人和姬浩然都對她心存愧疚,一早就下了決心要為她辦得隆重。

等到及笄禮前,升格為太皇太後的梁太後賜下一支赤金攢絲鑲百寶福壽如意簪,陽湖公主自告奮勇做她的讚者。

皇家如此重視,忠勇侯府又有心大辦,待到正日,侯府真真是車水馬龍,賓客不絕,幾乎半個京城權貴家的女眷都來了。

禮堂之上,笄禮在讚禮錦鄉侯夫人錢氏的主持下,循古禮而行。

初加,拜謝父母,散發重梳,將身上代表童子的采衣換作少女所穿的襦裙。

二加,換曲裾深衣,拜謝來賓。

至三加,初妍由正賓定遠侯府太夫人幫她簪上梁太後所賜福壽如意簪,讚者陽湖公主為她正冠,隨即再次回到用作更衣的耳房。

這是最後一次換衣,她要將身上的曲裾深衣換成大袖禮服。

香椽服侍她將曲裾深衣脫下。很快,有人捧了大袖禮服過來。初妍一眼看去,微微一愣:“阿姝,怎麼是你?”

宋姝道:“我向公主請求了過來幫忙。”

通常,衣服會由讚者取來,幫她一起換上。但陽湖公主何等身份,自然不會做這等事,先前換曲裾深衣也是指派了一個侍女來完成的。宋姝自告奮勇,陽湖公主自然不會拒絕。

初妍看宋姝神情,心中一動,吩咐左右道:“你們先下去。”

宋姝見人都下去了,壓低聲音,急急開口道:“叔父打算明日動手。”

初妍並沒有太意外:五天後是黃道吉日,盧夫人已經和忠勇侯府商量好,會在那日正式文定。而明日,正是文定前最後一個休沐日。

的確是動手的良辰吉日。

她不動聲色地拿過禮服,問道:“他打算怎麼辦?”

宋姝道:“他不知從哪裡知道,哥哥修煉的功法出了問題,情緒波動強烈時會失去控製,打算利用這一點,刺激哥哥失控,汙蔑哥哥欺辱他的小妾,衝撞祖母,讓哥哥身敗名裂,逐出家門。”

初妍動作頓住:這個手段幾乎和前世宋思禮用來對付宋熾的法子一模一樣。上輩子,她一直不解,以宋熾的厲害,怎麼會被宋思禮所算。難道,前世宋熾也是在功法反噬的情況下著了宋思禮的道?

她的腦中忽然浮現出宋熾被逐出宋府那日,令她心碎的情景。

無邊的暴雨,晦暗的天色,他渾身是傷,在雨幕中搖搖晃晃地站起,抬頭看向宋府燙金的匾額。閃電撕破了雨天的黑暗,也照亮了他血色眼底無邊的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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