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桃姑娘坐在床邊,手裡頭捧著一本厚厚的書,手抄本,字跡分外眼熟
。
發覺他醒了,竹桃姑娘側過頭,滿是興趣地問:“羽國真的如這上麵所寫那麼有趣?”
雁王借著她側身的機會瞄了那書一眼,滿眼‘愚蠢的氣息’‘無法呼吸’……雁王就默默又躺好,自覺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再次迎接钜子舌的洗禮。
但他到底是對默蒼離的一切東西都有著深刻執念,忍不向那書頁偷瞄。他竟不知師尊還有寫遊記的習慣,他隻瞧過羽國誌異,不知道當年那些事那些回憶從師尊角度又是如何。
那麼厚厚的一本,全是師尊的字跡。
就這麼送給了竹桃這個外人,他這個徒弟都沒看過沒摸過……
竹桃瞧他半晌,愉悅:“啊~露出了被拋棄的表情呢~”
雁王心道,聽你在鬼扯!明明九算老五的凰後都曾說他是‘完全看不出情緒’。竹桃城府不及凰後,怎可能看得出。
“運籌帷幄的事情我不懂,可看人情緒我最擅長,你該知道有句話叫術業有專攻。”竹桃心情大好,將厚厚那一本書砸在雁王肚子上,“想看可以跟我開口要啊,你是在怕什麼?”
上官鴻信不理她。
竹桃:“哦~~怕看到默蒼離對你的評價。”
這完全是肯定句,篤定的語氣讓上官鴻信差點沒忍住脾氣,不過想到兩次出手的後果……還是硬生生忍住了。
雁王翻身坐起,一把抓住床鋪上那本書冊,抬腳就走。
直到他走到了門口,一直默默打量他的竹桃這才又開口:“用不著找個地方偷偷的看,你那本是風土,我這本才是人情。”
雁王咬牙切齒地轉身,看到竹桃姑娘變戲法一般從身後掏出另一本,還將那本握在手裡向他好一番炫耀。
那眼神明晃晃在說:“想要嗎?求我啊~~”
再待下去真的要破功……雁王憋著滿腔鬱氣甩袖而走。
…………
雁王回了尚賢宮,找了個小黑屋偷偷滴看師尊羽國遊記,大有不讀完師尊的遊記就再也不出門的架勢。
還真如竹桃所說,這一本隻記錄了羽國地理風俗,對人事物少有提及。也因為這個關係,钜子舌的威能削減了不少,畢竟對山川河流默蒼離還不至於刻薄。
這讓上官鴻信能控製住情緒讀下去,但同時也勾的他心頭鬱氣不斷凝聚,總是忍不住想著竹桃手裡的另一本,據說記錄了羽國人事物的那本。
又想看,又有些不願看。
雁王還在被這種心情折磨,竹桃卻不走尋常路,單槍匹馬闖入尚賢宮。
竹桃可不管他有多糾結,她迫不及待想把手裡這本給雁王看,想必後續反應定能令她愉悅。
這尚賢宮裡,可並非隻有雁王。
竹桃孤軍深入,第一個見的人是個姿態妖嬈的大美妞。大美妞出場時很有氣勢,明燈開道,紗幔自動卷起,露出慵懶斜臥在木椅上的美人身姿,身段很是曼妙。
竹桃臉上那副麵具般的愉悅笑容就沒變過,看完了美人登場,便開口道:“我來找上官鴻信。”
凰後也笑:“這尚賢宮許久沒有客人到訪了。”
凰後打算聊聊,竹桃立刻就做出一副‘我乖乖聽著,你清講’的模樣。這麼配合的態度讓凰後更笑的歡暢:“你找他有什麼事,能說給我聽嗎?”
竹桃:“怕他閒著無聊,給他送點睡前讀物。”
竹桃拿出了那本默蒼離的遊記,上頭的字跡頓時讓凰後瞳孔緊縮。
便是一眨眼功夫,那條嬌臥在椅子裡的身影已經不見,下一瞬,竹桃手裡的書冊就脫了手。
隻是,凰後也沒能拿牢。
那本書啪的一下落在地上,凰後急退了幾步,一條手臂軟軟垂落,那上頭三根碰觸了書頁的手指已經有青黑色的紋路蔓延。
“嗯?”凰後皺起眉頭,暗自用功鎖住了右臂的經絡,卻發覺這毒來勢洶洶,功體如她竟也隻能克製一時。
竹桃那一臉笑容半點都沒變過,像是麵具一樣牢牢扣在了臉上,慢條斯理地撿起那本書,小心地拂淨了沾染的塵土。
竹桃:“真心急,這麼想看的話,好好跟我請求不好嗎?”
凰後眸色暗沉,似是不在意中毒的那條手臂:“尚賢宮是我的地盤,此刻外圍有三千墨者,你倒是好膽色。”
“三千啊……”竹桃歪了歪腦袋,麵具一般的假笑揉開來,換上一副誠摯神色,“你若是嫌人多吵你安眠,不妨跟我說說,我保證這三千墨者留不下一個。”
“好狂妄。”凰後美腿一抬,大腿兩側的裂羽銃翻上手心,單左手可用並不妨礙什麼,話音還未落,斷雲石所製的子彈已經飛射出來。
那枚斷雲石懸停在竹桃胸前一尺,隔在斷雲石與竹桃之間的是雁王的手。
斷雲石啪嗒一聲落地,雁王看向凰後:“她能做到。”
凰後盯了雁王一陣,長呼一口氣,發出意味難明的氣音,倒是將裂羽銃收回腿上,顯然不打算再做什麼動作。
雁王這才看向竹桃,才移過眼去,正迎上一片燦爛笑容。
竹桃將手裡的書冊丟給他:“睡前讀物。”
雁王:“…………”
睡前看這個他就彆想睡覺了……
竹桃目的完成,心情很好,禮數周全地向尚賢宮的主人凰後點點頭,哼著歡快的小調轉身離去。
離去時手指召了召,聚在
凰後右臂不斷蔓延的黑紋呼地一下褪淨。
好似從不曾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