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住在苗疆的時候,竹桃用來打發時間的愛好除了讀書就是擺弄植物。
比起脆弱的,有著血肉之軀的動物,植物的適應性更加頑強,不會因為竹桃的不小心而輕易死去。
苗疆的植物更是如此。
有一天,她發現了一朵花。有著比拳頭還要大的巨大花盤,讓她很是歡喜,隻是顏色太過寡淡。
又過了一陣子,她又發現了一種花,有著妖冶的紫紅色花瓣,隻是花盤甚小,難以完美表現出漸變的美感。
她花了很久很久的時間,才將自己喜歡的兩種特性融合在一株植株上,又耗費了諸多心血,才終於培育出性狀穩定的個體。
她看著那株植物,覺得它就像自己一樣。
異變的個體。
為了治療竹桃先天不足的情況,以及拔除她身上諸多毒素,幽冥君與鴆罌粟曾經遊曆各地,搜集罕見的,生出白子的案例。
那往往出現在近親結合的家庭中,症狀有的輕微,有的嚴重,缺陷的多少取決於眼珠的顏色,越是接近於血色,越是容易出現諸多缺陷而夭亡。
而在人類之外,另有常見白子的情況。
中原賞魚文化久遠,早在始朝之前便有記載,後至盛朝,自宮廷至民間大受歡迎。便有魚販為迎合雅客豪紳之趣,培育形貌獨特的品種,奇貨可居,價值千金。
流傳至今,已有嫻熟辦法,五代之內必能得到保留特殊形貌的穩定個體。而在培育新品種的過程中,白子頗為常見。
不光是魚,觀賞用鳥類也多有此情況發生。白子往往嬌弱難以存活,並且在雌性個體上更為嚴重。
影響白子的因素太多,幽冥君與鴆罌粟短時間內難以研究透徹,但他們的時間卻不多了。
有一點可以確定,最為嚴重的白子,會出現天生沒有太初之元氣的糟糕狀況。
氣聚則形成,氣散則形亡。太初之元氣,是先天之精,是五行之主,是萬物之根,若是元氣不存,則外邪侵身,毫無抵禦之力。
人之有生,全賴於氣。人身四氣,元氣乃是根本。若是元氣不存,其餘營氣、衛氣、宗氣這外來三氣也難以在體內留存。
閻王鬼途的方法是維係她生命的唯一途徑。
經年累月攝入的毒物浸透經脈肺腑,在她體內形成一套獨立的防禦係統。也正是因為缺陷到極致的先天不足,才能不斷容納外來毒物而不至於產生排斥反應。
這是個無解的環,首位相連,一旦崩毀,就會造成無法控製的可怕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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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儒正在為鱗王診脈,竹桃搬著個椅子坐在床邊,時不時出言指點,而俏如來則在一旁乖乖站著,反正他身體很好既不是先天不足的白子也不是武功低微的幼崽。
當有人推門而入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屋子的白毛。
“呃……”
那是個麵容白淨斯斯文文的鱗族,端著兩大盤吃食,推門而入後稍微愣了愣。
“三位貴客應該餓了吧?娘娘讓在下送來飯菜,放在桌子上可以嗎?”
“交給我吧。”俏如來上前依次接下了兩個大盤子,“娘娘心細,請代俏如來向娘娘表達謝意。”
“各位都是海境的貴客,娘娘吩咐過不可慢待,如果有什麼口味上的偏好,直接告知我就好。”那鱗族頓了頓,剛剛反應過來一般補救道:“啊,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硯寒清,是太醫令的試吃官,平日裡負責宮中膳食。”
“先前不曾看過你。”竹桃有些好奇,“既然是試吃官,還要擔任送餐的工作嗎?”
“這呃,海境近來發生太多事情,所有的人都忙的不可開交,所以……”
“哦。”竹桃對這個解釋沒什麼意見,又問道:“能在宮中做事,你也和右文丞他們一樣,出自寶軀一脈嗎?”
硯寒清搖了搖頭:“在下並非寶軀,而是鮫人一脈。”
竹桃:“哦~~~●v●”
名為硯寒清的鮫人瞬間就倒退了一大步,意識到自己所做不妥,才連忙又回來:“抱歉,在下……呃,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沒有其它的需求的話,在下便不打擾貴客們用餐了。”
竹桃笑眯眯地,盯的那條鮫人局促難安,才鬆口表示沒有什麼事情了。
如蒙大赦,那鮫人跑的飛快。
俏如來:“這位硯寒清,他有什麼問題嗎?”
竹桃:“沒什麼問題,隻是覺得他與我見到的鮫人很是不同,有些好奇罷了。”
說到這個,俏如來便提起一件事:“我與修儒入海境時,在路上遇到四皇子,他屬下便是兩名鮫人……確實與這位硯寒清大為不同。”
竹桃:“哦?獻上朝元丹的北冥異嗎。”
俏如來:“朝元丹?”
竹桃:“先前鱗王傷重,四皇子便獻上了珍藏的藥丹,讓鱗王的狀態穩定了不少。”
她話說完,修儒那邊已經完成了初步的診治。
“凝滯的焰氣已經散開,但熱能卻未散出,導致了經脈再次受創,不過焰氣未散轉向經脈,似乎抵消了一部分毒素的作用,也另有一股藥氣在阻止傷害擴大,總的來說,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
修儒搖頭晃腦的說完結論,便眼巴巴地看向竹桃。
竹桃先是上前查看過鱗王狀況,才rua了rua修儒的頭毛。
“不錯,還有呢?”
“還有……額……”修儒撓撓頭,“剩下的部分,我還需要再研究一下。”
俏如來:“嗯?剩下的部分?有不對的地方?”
修儒:“我還沒辦法確定啦。”
俏如來:“竹桃姑娘可是已經察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