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撞擊的脆響與算盤的餘音在腦海中回蕩,竹桃沉迷其中難以自拔,舒服的昏昏欲睡。
然後,狂風撲麵,咣嘰一聲將箱蓋吹落,險些夾到竹桃的手。
看到每一步都陰風四溢的雁王,竹桃想起來自己忘記的是什麼了。
她好像,也許,大概,可能……叫雁王來約會來著?
心虛隻有不到一秒,下一秒她就理直氣壯了起來——上官鴻信沒給回複,誰知道他要不要來。
這一瞬間的心思變化落在雁王眼裡,讓他更加像是從地底爬出來討債的厲鬼一樣陰森。
“鮫人的眼淚,很喜歡嗎?”
上官鴻信這個人,就是有把每一句話都說成威脅的本事。並且陰陰沉沉,讓人很好展開恐怖的聯想。
就好像現在,竹桃覺得自己若是點頭,沒多久案頭上就得收到一本‘海境血腥故事’。
但她確實很喜歡啊……
竹桃先是誠實地點了點頭,又看著雁王的臉色,遲疑地搖了搖頭。
雁王冷哼一聲,轉身便又一步一陰風的往外走。
竹桃卻也不挽留,趁著陰風遠去不會再夾手,將那裝滿了珍珠的箱子掀開一條縫,滿眼歡喜。
雁王腳步一頓,陰風瞬間風力升級,也不慢吞吞的走了,而是真的打算離開。
竹桃偷瞄了一眼,一抬手,將房門啪嘰一聲關死在雁王鼻尖前。
“有本事你就破門而出。”她懶洋洋地趴在裝珍珠的大箱子上,“撞整齊點啊,我會請最好的工匠來裝飾,再有人拜訪的時候,雁王的人形窟窿說不定還能成為我炫耀的談資呢。”
雁王被她這跳脫的思維叉的太陽穴直蹦。
他還沒想到怎麼嘲諷回去,竹桃已經無聲息地飄到了他身後,一把抱住。
“生氣啦?你又沒給我回複,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來?”
上官鴻信:“……哼。”
“真的生氣啦?”竹桃又跟一片羽毛似的飄到他身前,再度抱住,“這麼小氣嗎?”
上官鴻信:“……”
是有一點點生氣,但現在也散了。
他低頭看了看竹桃的頭頂,又越過她看向窗外的天幕。
皎皎明月,迢迢銀漢,在這樣的日子裡,做出千裡迢迢跑來赴約這種蠢事,也似乎沒什麼好介意的了。
所以他伸出手,回應了這個擁抱,算作和解。
竹桃立刻得寸進尺,沒骨頭一般往他身上靠,半點都不想再費勁站著的模樣。
上官鴻信:“不去集市了嗎?”
竹桃:“我讓人布置的,有什麼好看。”
上官鴻信:……哦,那賞月?
明月半陰,隻有半輪明耀。每逢七夕時,時常落雨,但今日卻格外清朗。今夜的月相正是光與影兩分,畢生相逐,相互吞噬,但盈缺隻是一時,終究會輪替複始,因為光與影本就是一體。
看著月亮的上官鴻信似乎陷入了哲理的思考中,又或者沒有,但總之是看的可起勁兒。
看著月亮的竹桃則陷入了對金錢的思考。
“既然是羽族……”她扯了扯雁王的袖子,“我對羽國不熟,有沒有能使喚鳥雀的人啊?更確切的說是喜鵲。”
上官鴻信:……
竹桃:“明年我搭個鵲橋吧,羽族有這方麵的人才嗎?傭金很豐厚的!配藥的話其實也行,但今年這麼清朗的七夕不多見,下雨的話就會比較麻煩……”
雖然有一陣子不可自拔地陷入了對來年節目的預想,但竹桃很快就從那些思緒當中脫離了出來。
竹桃又一次狂扯雁王的胳膊。
“你看,皇貴妃與我萍水相逢,都還記得逢年過節送我禮物,你呢?”
雁王:……
屁咧,未珊瑚會送來鮫人淚那是節日禮物嗎?平時也送不是嗎?
“我要禮物……”竹桃開始打滾撒嬌,“要禮物要禮物!”
上官鴻信:“送你一顆斷雲石如何。”
“……也行。”竹桃勉勉強強,“不過我要鑲金邊的,你拿回去鑲了金邊再給我。”
上官鴻信:…………
鑲金邊就鑲金邊吧。
反正大老遠跑來赴約的蠢事都做了,也不差給斷雲石鑲金邊這一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