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王殿下失蹤了。
不知道是什麼人做的,下手很是乾淨,讓人找不出任何線索。
太巧合了。
北冥異如坐針氈,時時如芒在背,雖然時下並無對他不利的流言,但他幾乎可以確定,這件事必然是針對他而來的。
藏身暗處的時候,他沒少使用過手段,事後隻要清掃乾淨,便能乾乾淨淨與他無關。
但如今成為儲君,立刻成為眾矢之的,隻以這件事來說,縱然沒有任何與他相關的風聲證據,但仍有無數懷疑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是不是他做的,事實究竟如何,鋒王的下落……其實都不重要。
他是既得利益者,便不可能如從前那樣,乾乾淨淨的脫身。
何況這件事還有很大概率就是衝著他來的。
他能扭轉這個局麵嗎?北冥異捫心自問,答案並不樂觀。無人將懷疑說出口,他若主動做什麼,便成了欲蓋彌彰。但如果什麼都不做,他毫不懷疑這件事隻是引爆真正殺招的導火索。
他的身世,仍是懸在頭頂的一把刀。
有誰能幫他嗎?
舉目四望,往日裡汲汲營營的人脈,此刻竟薄脆如紙,無一人可信,也無一人能用,他不認為任何一個有能力扭轉他的處境。
曾經藏身暗處,進可攻退可守,便自認遊刃有餘,海境儘在股掌。如今被架在儲君之位上,才恍然驚醒,惶惶不可終日。
竟覺得對夢虯孫有了幾分感同身受,竟覺得對二皇兄的愚昧遲鈍有幾分羨慕。
左思右想,隻想了個日夜焦躁。暗處的人還未真正對他出手,他便已經驚惶如困獸。
不,或許他可以爭取一個人!
腦中電光火石,忽地浮現出一個可能。在這種時候想到的出路,更顯得像是溺水之人見到浮木,漫長永夜中瞥見的一抹曙光。
——臥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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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王下落不明這件事傳到誤芭蕉耳朵裡時,她一直以來緊繃到極限的那根弦,再也承受不住。
卻是硯寒清對俏如來提起了此事。
“鋒王殿下的事,你怎麼看?”
像是硯寒清這麼鹹魚的鮫,這樣主動提起話題,幾乎等同於求助。讓俏如來都倍感意外。
這讓俏如來重新評估了誤芭蕉對硯寒清的意義,不過那些八卦都不重要,俏如來還是認真分析了鋒王失蹤的這件事。
“兩種可能,針對邊關局勢,或是針對霄王。”
隻不過兩種可能下,鋒王殿下的安危都很不樂觀。
“王下衛軍接掌邊防,但邊關事務向來不是右將軍所擅長,對鰭鱗會也遠不如定洋軍了解,加之寶軀一脈擅長防禦工事,邊關的局麵恐怕未必能向好的一麵發展,而一旦陷入長久膠著或是失利,鋒王殿下的罪名就會顯得沒有那麼嚴重,他對鰭鱗會的經驗,自身的戰力,重返邊關便成為可能的選擇,同時,這應該是鰭鱗會所不希望見到的。”
“針對霄王的可能性也不小,這種行事作風,與陷害鋒王殿下時非常相似,如今霄王殿下成為儲君,鋒王再出事的話,他才能坐穩這個位子,不過這一行為若想要合理,就需要一個前提——霄王殿下儲君之位不穩,原因呢?是什麼樣的原因會讓霄王殿下必須對鋒王斬草除根才能保住儲君之位?”
俏如來不知霄王身世的秘密,硯寒清卻知曉。
同樣因為這個,俏如來覺得真是霄王出手的可能性不高,硯寒清卻無法如此篤定。
這並不是多麼複雜的局麵,但硯寒清卻發覺自己的判斷產生了不確定。
為什麼會這樣?
一瞬間的神色異樣,被俏如來看在眼裡。
“你想到什麼了嗎?”
“沒……隻是……”硯寒清愈發難以確定,自己也不解怎會出現這樣的動搖,“或許霄王真的有動手的可能,唉……這件事,你親自問鱗王吧。”
俏如來微怔,旋即也皺起了眉頭。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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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縝兒……唉……”
未貴妃長歎一聲,仿佛真的對北冥縝下落不明而唏噓。
但在竹桃已經告知她的前提下,這聲歎息便彆有趣味了起來。
“鰭鱗會先前布局便是針對縝兒,雖未成功,卻足以表明他們對縝兒的忌憚,再次出手截殺,也是非常合理之事。”
她穩穩的倒了一杯茶,推到竹桃麵前。
“異兒成為儲君,是本宮親封,但他的身世……他需要籌碼,需要強有力的支持,如果沒有縝兒發生的這件事,他應該會偏向本宮一邊,但現在……本宮的分量隻怕不夠了。”
說著這種話,未珊瑚的心情卻很好。
“和夢虯孫那時……真是太像了,先有閻王鬼途的人下毒在先,消磨戰力,再有好手截殺,可惜鰭鱗會不會救他,戰至力竭,落入海溝,守關神將落得如此結局,真令人唏噓。”
竹桃捧起茶杯嘬了一口:“娘娘的消息也是靈通。”
“畢竟是皇子遇害,本宮代為攝政,豈敢不重視?”未珊瑚毫無誠意的說了幾句場麵話,“出手的人相互作證,彼此爭鬥,但真正得手的人卻隻有一個。”
未珊瑚不輕不重的瞥了竹桃一眼,特彆愉悅的歎道:“覆秋霜和鰭鱗會都要頭疼了,真是好陰險的設計啊。”
竹桃:“娘娘過譽了。”
未珊瑚哂笑兩聲,聲音驟冷:“那麼恪命司對本宮又是作何安排呢?”
竹桃:“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