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1 / 2)

金光之空回響 淵鬱 4479 字 3個月前

風來坊之中最好的酒名為千秋雪,彆的不提,這裡的酒是極好的,比起千秋雪更好的,就隻有解金貂了。

一年隻出幾十壇,千金難求的好酒,一大半是去了四宗。劍宗每年定下十五壇,偶爾比這個數更多。秦非明在劍宗九年,也未喝過解金貂,他對酒好不好很不在意,隻是入口之物,不需如何費心思。

琅函天撫須淡淡微笑,雖然不過半年,此時見了一麵,恍若隔了許多年。

秦非明道:“輔師,久不見了。”

“雖是很久,能再見你,老夫心中甚慰。逐你出劍宗那一日,老夫還在竹劍門,唉,可惜了。”琅函天歎道。

“原來輔師是來安慰我,倒也不必如此,”秦非明看了身後一眼:“輔師不知,自從離開劍宗,我另尋他法,混得也不差。你到風來坊來,樓下最盛的一局,賭的是我生死。”

琅函天想起方才進來之時的盛景,歎了一聲。

樓下的賭局有兩個最熱鬨,一個賭無常元帥下一個要製裁哪個惡人,另一個是賭劍魔與千裡平峰言旭江的一戰誰生誰死。風來坊本就是個賭坊,鬨了一番噱頭,弄得很是熱鬨。

琅函天這一聲歎了,秦非明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說來,地室那一日,究竟發生何事?”

秦非明心底一動。

這是琅函天的試探,還是錯失?竟然說出地室那一日,琅函天是不想再裝模作樣,想在這裡動手了。

“輔師說的哪一日,我可被關了許多日。”秦非明浮起一抹冷笑:“輔師雖不在劍宗之中,看來登高望遠,劍宗發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吧?”

琅函天笑了一聲:“宗主心慈手軟,老夫遠在他處,可不曾料到。”他又一歎:“年老之人,還要對後生小輩動手,老夫也是不忍啊……”

一聲歎息,秦非明端起酒杯,笑道:“還有半壺酒,不急於一時。輔師,不妨再教導小輩一課——是你告知神君,我是地織,不是和儀。”

說到此處,琅函天端起酒杯,悠悠一晃,杯中人影浮起得意的笑意。

“是啊。”

這一聲之下,秦非明閉上眼睛。

“小輩天真,自以為捕風捉影就能尋過去根底,卻不知老夫留在劍宗多少年。”琅函天緩緩道;“老夫也想一問,你又為何尋根究底,調查過去之事?”

秦非明睜開眼睛,淡淡道:“我與他夜遊之時,他是天元,又是星宗之人,你雖有懷疑,也不能憑這一點懷疑……是了,你身邊另有一人,不是天元就是地織,幫你底定此事。”

琅函天不言,眼底精光一閃,道;“你還沒有回答。”

秦非明嗤笑一聲:“輔師還沒有教我另一事——為何要派人追殺我?我縱是對你不善,也不過是一人,為何不能放過我?難道就為了我詢問當年之事,你就要害了我師父,再派殺手追殺?”

琅函天心頭一凜,緩緩道:“原來如此,你對神君提及逐客無消。”

秦非明冷笑起來。

那天在地室之中,他對玉千城說,逐客無消一定是死了。

如果琅函天沒有殺人滅口,一切就會不同,他就不能逃過那一劫。玉千城沒有心慈手軟,那一天,動了殺心,纖毫之間,秦非明忽然想到一件事——琅函天做事不擇手段,與過去有關的人,與女兒有關的消息,一一抹除乾淨,旁人毫無懷疑。

一個人什麼都會變,唯獨行事之法,越是經曆年月,越是頑固不化。與琅函天過去風流有關的知情人都死了。那麼逐客無消作為漏網之魚,一旦顯了痕跡,有什麼理由不死。

於是他對玉千城說:我師父一定死了。

玉千城果然起了疑心,但這疑心還不夠。秦非明又說,他死得看不出什麼,但一定有什麼,因為他知道了一個不該知道、不該記得的秘密,又把那個秘密無意間告訴了我。

什麼秘密?

“我一直覺得輔師……並不想讓我贏,”秦非明緩緩道:“輔師教我,用了十分的真心,但你教導之時,常常歪到彆處,星宗掌法與典故,學宗術法與源流,雖十分有趣,卻讓我覺得,輔師其實很不希望我在天元掄魁上奪魁。”

“哦,老夫為何如此期望?”琅函天神色不動,淡淡道。

輔師並非無兒無女。他有一個骨肉,一個女兒。秦非明忍痛說下去,你也有兒子,你告訴我,你會為了外人爭權奪利付出,還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兒子?

玉千城一怔,神色忽然變了。他說,那又如何?

秦非明看著他的神色變化,抓住一絲希望:你放我走,他自然會來殺我,因為他不會希望你知道此事。有兒女無妨,但他怕你知道,必有其他安排。他來殺我,需要避開劍宗之人,屆時你就能測知輔師瞞著你的底牌是哪一張,打得什麼主意!

玉千城冷冷看了他一眼——這番說辭,玉千城信了,隻要信了,秦非明就不會立刻就死在地室裡。這是一個誘餌,會引得琅函天親自來的誘餌。

而琅函天果然派出了殺手。不在劍宗之內培養的死士。

秦非明沒有說,也不需要說,琅函天在這裡找到他就說明了另一件事——當時玉千城按照他的提議,在查探琅函天底細,如今和琅函天兩人之間起了猜疑。

“因為輔師,也想做神君。”秦非明一哂,他想明白這個道理,太遲了。

若一開始,若從他隱隱發現琅函天不希望他贏的時候就想到症結,他就不會走錯方向,以至於被人發現。琅函天時時刻刻都在注意他,找他的錯處,想方設法,隻為讓他不能參加天元掄魁。

“小子狂妄,看來,今日老夫隻有代你死去的師父教訓你了。”琅函天忽然一笑:“你雖知道了許多,卻又不夠多,罷了,老夫要下課了。”

“輔師問我為何要尋根究底,容我回答這一問,”秦非明笑了一笑,一縷黑發垂落耳邊,在白皙的側臉輕輕搖晃:“橫豎我不是輔師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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