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渡邊,迢迢流波。
荻花題葉抽出腰間折扇,輕輕揮過幾片飄然而來的紅葉,遠處轟然一聲,他不由一驚,笑道:“又是哪位兄台,一般陷在此處?”
聲音含了內勁,不過片刻,就有了回音。
“昊辰?”
荻花題葉神色頓時變了:“雪——你怎麼在……”
他收起折扇,不再遊刃有餘,穿過陣法變幻,急急向聲音之處逼近。玲瓏雪霏衣衫素雅,神色冰冷,眼波微微一動,兩人皆不言語,對視一眼,荻花題葉苦笑道:“難道雪也收到了信?”
玲瓏雪霏暗暗鬆了口氣:“是。見麵之後,我就收到了信。”
“信中何物?”荻花題葉迫不及待的問。
給風逍遙的信不著一字,給他的信夾雜了紅葉。荻花題葉很想知道,玲瓏雪霏是否也收到了一樣的信,又或是出於一樣的心思,才來此處。
玲瓏雪霏一怔,道:“我帶了信。”
荻花題葉接過了信,玲瓏雪霏偏過頭去,低聲道:“兩天前,我收到此信,來之前告知了顥天師兄,縱然不得破陣,時日久了,師兄也必然來尋,你不必擔憂。”
信上秀雅小字,荻花題葉隻看到“楓葉荻花秋索索”一句,心上一驚,又是一喜,再去看時,玲瓏雪霏似也知道什麼,不願與他目光相觸。荻花題葉低聲一笑,道:“傷懷離抱,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意如何?細似輕絲渺似波。扁舟岸側,楓葉荻花秋索索。細想前歡,須著人間比夢間。”此情此景,倒讓他很是開懷,隻是這幾句詞,除了暗示他的下落,並無半句威脅莽撞。
入了夜,寒鴉淒鳴一聲,翅膀簇簇,沉沉腳步聲自身後靠近。
秦非明還未回頭,就聽夢瓊樓說:“沒想到你連跑腿之人都沒,劍宗也太看不上你了吧。”
秦非明神色平淡,轉過頭去,夢瓊樓換了一身和之前截然不同的黑衣,胡子頭發收拾乾淨了,腰間的酒葫蘆要比之前更大一圈,秦非明所站之處,尚能把下風處一覽無餘,但他手中還握著一隻圓筒模樣,遞給了夢瓊樓。
夢瓊樓一頭霧水接過來,湊近看了看,忽然一震:“這是什麼?”
“水晶磨出來的望遠鏡,”秦非明道:“做的粗糙,將就用了。你從學宗出來,是有哪裡不對?”
“哪裡不對,哼,自然是有個小子偷偷跑了,如今遍尋不著。”夢瓊樓晃了晃葫蘆:“好端端的,何處得罪你了?”
秦非明接過葫蘆,看了一眼,又望向遠處。
“我會讓他走,”秦非明的聲音在夜風裡飄搖,卷到天空:“隻要等到我想要的人。”
他毫無要喝一口的姿態,夢瓊樓站在旁邊,布置在楓葉渡的陷阱並不難破,荻花題葉這小子不該如此無用,耽擱了兩天。忽然,他轉過頭問:“劍宗之人來說,你懂的未免太多,難道你也有什麼來頭?”
秦非明道:“修真院所學,有人來了。”
後半句陡然揚起,夢瓊樓頓時提高警惕,轉過頭去。隻見一襲飄然的身影緩緩而來,卻不曾更進一步。
學宗發覺荻花題葉無故失蹤,自然星宗也會察覺一二。玲瓏雪霏冰雪慧心,走之前也告知顥天玄宿這個師兄,這一幕,本不該讓人意外。
讓人意外的是顥天玄宿注意到不遠處微微一閃的鋒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