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風弼羽分化成地織的消息在學宗掀起了軒然大波,宿九霄回來的時候,周圍的師兄師弟噤若寒蟬。
一問宗主,宗主正在和輔士議事,書房的門關緊了。說是議什麼事,和他相熟的弟子立刻說:“你還不知道?凱風弼羽是地織了,如今學宗也有地織了,我還以為地織天元的,隻有話本子裡才有。”
宿九霄立刻自豪起來:“說什麼傻話,你不知道前宗主就是天元?何況休琴忘譜,叱酒當歌也是天元,咱們學宗有三個天元呢!”
他剛說完,路過的學長給了他一個栗子說:“你也是個傻的,論天元,還有個荻花題葉……”聲音又低了下去,學長忽然想起荻花題葉這個天元也沒了,隻不過沒得猝不及防,他一時也忘了。
自從被人知道他不識元邪皇的來曆,宿九霄格外小心這方麵,眼看又要戳到哪裡,他趕緊說:“那學宗也有很多地織吧,不是說天元地織生出來的很有可能也是麼?”
“這個嘛,地織都被娶走了,哪裡能叫你知道。上一個出了名的地織就是那個……劍宗的那個……”
學長終於不敢繼續這個危險的話題,匆匆教訓了他們兩句就走了。宿九霄硬著頭皮走到宗主的書房外麵,不敢走的太近,他已經想好了要怎麼說——先要認錯,認一個拐帶士心偷偷出去的錯,此時師父必定會嚴厲喝問他為何要帶士心出去,他要士心一起離開學宗,那當然是有理由的。
師父問他有什麼理由的時候,他絕不能說是看士心被關在學宗日夜苦學,學得反胃,他看得心疼。他隻會說,因為家裡有一些術法的卷軸,還有和澤國戰圖頗有些相似的畫卷,署名是枯木老人,士心曾經說過是前宗主用過的彆名,便想讓士心去看一看。
自然,這就是和盤托出的良機了。
宿九霄站在門外,又等了一會兒,門開了,一隻腳踏出來,簷前負笈一看見宿九霄站在門外,原本霜寒的臉色、緊皺的眉頭又舒展了,笑道:“你來了,進去吧。”
宿九霄怕簷前負笈,比泰玥瑝錦還厲害,要進去,又停下來了:“輔士你進來麼?”
扇子掩住唇角:“我陪你去,隻怕你師父更生氣。”簷前負笈悄悄話說完,抬了抬眼睛,很有些抱歉:“現在,倒真的不是好時候。”
泰玥瑝錦怒其未消,見簷前負笈去而複返,旁邊站著宿九霄,當下又豎起眉頭:“九霄,有何要緊事?”
宿九霄跪下來,雙膝重重落在石板上,如此一跪,泰玥瑝錦也大為詫異,疑道:“縱是做了什麼錯事,也好好說,你先起來。”
宿九霄道:“徒兒有一件事一直不敢說,怕師父不肯原諒,此事事關重大,但當年徒兒不知輕重……徒兒請師父責罰。”
說出來,心裡驟然一輕,宿九霄下意識又去看簷前負笈,因為簷前負笈一再囑咐他,才讓他又放棄了那一番說辭,此時,簷前負笈微微苦笑:“宗主,這小子出身來曆,大有問題,他是顥天玄宿與南泉林隱的獨子……”
泰玥瑝錦皺了皺眉:“什麼?”她剛一出口,似後知後覺,抽了口冷氣,目光疾射向宿九霄,宿九霄在簷前負笈麵前常常故意裝作愁苦之色,在泰玥瑝錦麵前卻挺直了背脊,暗暗想:若是宗主逐我走,我也隻得認了,但若要我低頭,那就是我兩個爹的麵子,萬萬不能低了。
“你爹是……”泰玥瑝錦聲音微微發顫,宿九霄看向她,心中不知怎的忽然一軟,低聲道:“上一次我爹來學宗,其實是為了看我。我父親……是前一任的劍宗宗主,這些都是千真萬確的。”
“不錯,我曾與丹陽侯照麵,九霄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泰玥瑝錦看向自己的弟弟,簷前負笈之前就知道,卻沒有說,冰冷的沉默之後,泰玥瑝錦冷聲道:“既然你自請責罰,就去三清洞裡反思己過,沒有赦令,不得離開,你可甘願?”
宿九霄鬆了口氣,隻是去三清洞裡反思,那還好啦,他又看了一眼簷前負笈,簷前負笈對他比了個手勢,讓他快走,宿九霄當下站起來,匆匆往外麵走去。
宿九霄剛走,屋子裡轟然一聲,桌子受不住掌力,轟然碎裂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