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客廳中央的蔣明城抬起頭來, 西辭眼神隨意瞟過, 與滿眼是紅血絲的蔣明城撞個正著。
蔣明城眼底黑眼圈濃重,一看就是昨晚沒睡好。
但蔣明城也就看他一眼,僅僅隻是一眼,他也就不看了,低下頭去,脊背卻挺得筆直。
“西西,去換衣服,媽媽帶你去醫院再檢查一下。”元皎看著西辭, 毋庸置疑地說。
西辭摸著頭上紗布,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媽, 不用,不嚴重。”
“什麼不用, 你自己照照鏡子看看, 都傷到頭了還不嚴重?那什麼才叫嚴重?”
西辭拗不過元皎, 雖然打心眼裡覺得元皎太過大驚小怪,但為了讓元皎放心, 還是乖乖上樓換衣。
鏡子裡的那人頭上纏了一圈紗布,眼睛上方的紗布還透著紅色的血跡,西辭輕輕摁在血跡上,有點痛。
“什麼時候弄的, 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西辭對著鏡子自言自語,“昨天晚上不是在睡覺嗎?睡覺怎麼撞的?”
眼神觸及到桌上的鬨鐘, 西辭微楞,微眯了雙眼,倏然大驚失色。
睡了一覺之後西辭才想起來,昨天他和顧又臣說好的,等生日宴會結束之後去顧家過生日的!
他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西辭忙拿起手機,準備給顧又臣和顧南歌一個解釋。
可剛解鎖屏幕,手機屏幕上的日期赫然寫著七月二十七!
西辭握著手機的手一顫,差點沒能拿穩。
七月二十七?
他百度了日期,時間依然是七月二十七。
西辭腦子嗡得一聲,呆愣坐在床沿,手心摳著床沿,目光發直。
今天……是七月二十七?
那麼昨天就是七月二十六?
可是昨天不是他的生日宴會嗎?
是蔣沉壑特意為了他十八歲生日而操辦的生日宴。
西辭猛地想起自己抽屜的一張請帖。
蔣家西辭十八歲生日宴……七月二十五號。
沒錯,他的生日是在七月二十五,生日宴也是在七月二十五舉辦的,可是他睡一覺怎麼就從七月二十五穿越到了七月二十七了呢?
七月二十六他在乾什麼?睡覺?
睡了一整天?
西辭轉頭,看到鏡子裡那個頭纏紗布的自己,他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似乎笑了。
嘲諷的笑。
“我昨天晚上,真的和蔣明城出去飆車了?”西辭自言自語的問。
有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嘁,飆車的是我,又不是你。”
這聲音其實不太像在他耳邊響起,更確切的說,是從他腦子裡發出的聲音。
仿佛有個人紮根在他腦海裡,他不用耳朵聽,大腦直接就能‘聽到’的聲音。
西辭沉默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越看越覺得鏡子裡的那個人越發的陌生。
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鼻子,熟悉的嘴,熟悉的輪廓,他卻恍惚覺得自己像個旁觀者,看著鏡子裡的那個人。
莫名的一股無所適從的感覺湧上心頭。
仿佛,沒有歸屬感。
遊離飄蕩的,讓他感到害怕和驚慌。
“你是誰?”
“我是顧西辭。”
“你是顧西辭,那我是誰?”
“你是不是傻子,你當然也是顧西辭。”
“為什麼會有兩個?你為什麼會存在?”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我一直都在這具身體裡,是你的出現,才讓我不得不消失十三年。”
“你……什麼意思?”
“不記得五歲之前的事?真的是因為年紀小不記得嗎?笑話,那是因為五歲之前你還沒出現,顧西辭,是你占據了我的身體,迫使我壓抑自己十三年。”
西辭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張開了嘴,所有的話卻全數堵在喉間。
喉間刺痛,眼睛也莫名酸痛起來。
“你……你彆想編織這些謊話來騙我!”
“你還真是單純的可憐啊,不對,應該說是蠢得可憐,”‘西辭’歎了口氣,“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睡了一天一夜吧?昨天晚上你乾嘛去了還有印象嗎?你頭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你知道嗎?或者你不相信,還可以去查一查沿海公路的視頻監控,看看你有沒有出現在那,哦,不過你也可以騙自己,是你自己夢遊了。”
西辭半響沒有說話。
他隻是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一瞬不瞬的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