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在顧南歌心裡, ‘弟弟’這個稱呼,是將顧西辭劃出去了的。
小時候的那件事,同樣對於還未成年的顧南歌而言,是巨大的陰影。
顧南歌恐怕永遠都忘不了那天晚上,因為家養的CC的原因,他輾轉反側,迷迷糊糊間有人推門進房間,正處於半睡半醒的顧南歌沒有在第一時間睜開眼睛, 夜深人靜時的動靜會被安靜的氣氛放大無數倍,顧南歌敏銳的感知到,有人爬上了他的床。
被人打斷睡眠後的不悅使得顧南歌睜開了眼睛, 可剛睜開,就看到顧西辭正跪在他麵前, 正看著他。
那目光, 根本不是一個小孩子純真的目光, 像是窮凶極惡的人見到了威脅自己的人或物時,所閃現的狠厲與殘忍。
顧西辭手上握著客廳茶幾上那把水果刀, 雙手握住刀柄,刀尖在月光的照射下,寒芒閃爍,衝著他喉嚨刺來。
也就是在那麼一瞬間, 顧南歌睜開眼,隻見到了顧西辭, 沒見到他手上的刀,隻是在危險臨近時的下意識動作,讓他朝一側躲去。
刀很利,顧南歌沒能躲過去,手掌長的水果刀刺入顧南歌手臂臨近肩膀的位置,鮮血淋漓,黏稠猩紅的血液染紅了床單,啪嗒一聲,滴在了地板上。
顧南歌心中的恐懼與後怕覆蓋了手臂的疼痛,他從床上翻滾到了地板上,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隱匿在黑暗裡看不清麵容的小孩子。
他眼睜睜的看著顧西辭赤著腳走了過來,從黑暗裡,走到月色斑駁的窗前,眯著眼笑。
明明是個五歲大的孩子,身高就及他腰,可是顧南歌膽寒的不住後退,他對這個臉上看不到一絲純真的孩子,感到深深的畏懼。
宋堯的出現讓顧南歌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緊抓著顧西辭不放的手,觸電一般彈開,仿佛顧西辭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顧西辭臉色僵硬,低著頭,看不清任何表情。
“你找他有事?”顧南歌目光不善看著宋堯。
據他所知,顧西辭和宋堯關係並不親密,交往並不密切。
這個時間點,找西辭?還是說,找顧西辭?
宋堯看了顧西辭一眼,臉上是公式化的笑容,“抱歉,這件事無可奉告。”
“不好意思,西辭他今天有事,必須和我去醫院。”
聽到醫院二字,顧西辭下意識微顫。
“是趙寒那件事嗎?”
顧南歌一愣。
宋堯繼續說:“如果是因為趙寒那件事,不用去了。”
“你什麼意思?”
“我去過醫院問過趙寒了,他說了,這件事不關西辭的事,是他自己看西辭不爽,所以才誣陷西辭,是西辭打傷的他。”
顧南歌雙眼微眯,上下審視打量了宋堯一眼,“誣陷?可是他之前可不是這樣和我說的。”
“你可以打電話問問,之前報警了,現在應該和警察說清楚了,”宋堯朝顧西辭招手,“西辭,走吧。”
顧西辭朝宋堯這邊走來,顧南歌一把擒住了顧西辭的肩膀,“慢著,就算這事已經和警察說清楚了,他現在還是個學生,現在的任務是軍訓,你要帶他去哪?”
顧南歌看似隻是輕輕搭在了他肩膀上,但實際上,顧西辭眉心不由得一擰,被顧南歌按住的地方生疼。
“顧先生,西辭已經是成年了,做什麼事可以自己做主,”宋堯微微一笑,“西辭,跟我走。”
顧西辭微微掙紮片刻,顧南歌手下力道更重了。
“我說,不許走。”
顧西辭回頭看他一眼,通紅的眼睛裡溢出來的,是無以複加的痛恨。
顧西辭喉結上下滾動,平直的嘴角終於噙了一抹冷笑,側過身,用力將顧南歌搭在自己肩頭上的手蕩開,一字一句道:“我成年了!我可以為我自己做的事負責。”
在那雙通紅的眼睛裡,顧南歌分明看到了他從未見過的憤恨與決然,讓他比之小時候還要膽寒。
宋堯來之前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上一次顧西辭輕而易舉被顧南歌找到是他的疏忽,但好在有驚無險。
宋堯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上,自從上車後便一直保持沉默的顧西辭,隨口問了一句,“怎麼了?”
顧西辭眼神瞟向了後視鏡,“他在跟蹤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