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辭並不擔心宋堯會真的對自己做些什麼, 從前與宋堯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了幾年, 看不出是不是個正人君子,但也絕不是那種乘人之危的無恥小人。
不過今天這事也挺出乎他意料的。
誰能想到宋驍還能找上門來,信誓旦旦以為宋驍能牽製住宋堯,最後一杯水就把人給弄倒了。
西辭不擔心自己,更不擔心宋驍,他隻是不知道宋堯究竟要乾什麼。
甚至於他連自己後頸上的傷口的由來,都一無所知。
雖然迷迷糊糊,但大約也猜到了, 這一切應該是與顧西辭有關。
可是顧西辭怎麼會和宋堯扯上關係?他在宋家那幾年裡,顧西辭有在他沒注意的時候出現過嗎?
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
宋堯端著水和藥走進,西辭戒備看他, “什麼東西?”
“止痛藥。”
西辭凝眉,宋堯不懷好意, 經過剛才宋驍的那杯水之後, 他不能相信宋堯端給他的任何東西。
西辭的猶豫落入宋堯眼裡, 微微一笑,很是溫和地說:“不吃晚上疼得睡不著可彆喊我。”
權衡利弊之下, 西辭將藥拿了過來吞了進去,宋堯將水放到桌上,“晚上彆亂跑,好好休息。”
西辭點點頭, 等宋堯離開房間後,西辭衝到廁所, 將舌尖上半融化的苦到他打顫的藥吐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就是疼了點,相比宋堯要做的,這點疼算什麼。
可是直到半夜,疼的蜷縮成一團的西辭爬到衛生間,看見衝著乾乾淨淨的洗手台,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自己。
逞強逞過頭了。
這麼晚了,他可不敢把宋堯叫醒,沒辦法,隻好抖著身體鑽進被窩裡,咬牙忍著。
“嘁,這點痛都受不了,還是不是個男人?慫包。”
西辭憤憤回應,錘床恨恨道:“閉嘴!還不是你捅出來的簍子?現在讓我來承受!”
顧西辭笑,“行啊,咱兩換換,我替你承受,怎麼樣?”
西辭一口銀牙咬住了枕頭,支支吾吾,“做夢!”
“隨你,反正痛的又不是我。”
果然,顧西辭再也沒出現了。
西辭閉著言情聽床邊書桌上鬨鐘滴答的聲音,也不知道是被時鐘噠噠聲吵的,還是被後頸傷口的疼痛煩的,怎麼也睡不著。
“彆逞強了。”
西辭還沒來得及反駁,眼前一黑,後頸的疼痛倏然消散。
“顧西辭,你……”他想問顧西辭是怎麼做到的。
顧西辭從床上下來,輕車熟路的從書桌櫃子裡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熟稔地夾在指間點燃。
“想問我怎麼做到的?”顧西辭深吸了口,雲煙霧饒吐出一口,煙草的味道,暫時麻痹了後頸的疼痛,“他們給你找醫生的時候,沒有告訴你,意誌力弱的,是爭不過意誌力強的?”
西辭沉默過後,問他,“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顧西辭散漫的靠床坐在地毯上,“抽煙這種事要學嗎?”
西辭再次保持沉默。
顧西辭指間的那根煙逐漸燒到了煙蒂,期間顧西辭也就抽了兩三口,雲煙霧饒的像個癮君子。
“後頸的傷是怎麼弄的。”
顧西辭笑了,“我喜歡你這個問題,不加主語不說我,好像這個身體不是獨獨屬於你的。”
煙蒂燒到了頭,顧西辭將冒著火星的煙頭摁在地毯上滅了,摁得煙頭火光四濺,燒穿了地毯。
“你知道你後頸有個追蹤器的事情吧,這個追蹤器是十歲那年,你爸他……”
“也是你爸。”西辭糾正他。
“行,咱爸,”顧西辭一聲笑,“這個追蹤器是咱爸怕找不到你,為了安全起見,才給你移植的,前兩天,顧南歌他……”
“那也是你哥!”
顧西辭極其輕蔑地笑了一聲。
“不敢,”顧西辭強硬撇過頭,“他不是。”
說完,顧西辭又覺得有些好笑,和他說這些乾什麼呢?
反而顯得自己狹隘的難看。
“因為趙寒那事,他來學校找你,”顧西辭咧嘴一笑,眉眼頗有些得意洋洋的神色,“好在我提前和宋堯打了電話,讓他解決了這事,為了不被他逮到,我動手把後頸的追蹤器挖了。”
“你自己動手?”短短幾句話,西辭聽得冷汗直流,不由得尖叫起來,“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一不小心……”
“一不小心就死了嗎?”顧西辭毫無所謂接了一句,“可是我當時想的是,我寧願死,也不要被他抓到,被他親手弄死。”
西辭沉默,聲音很悶,“哥他其實……不是這樣的人。”
“或許吧,在你麵前或許不是這樣的人,誰讓他和爸一樣,都不喜歡我,不喜歡我性格張揚,動手打人,他們喜歡你,喜歡乖乖的你,毫無威脅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