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張德明進了他的辦公室。
這一下,才算真正的出名了。
剛進了杜民生辦公室,又被張德明邀請。
隻要這兩位領導在省委大院,沒有下去視察、慰問等工作,基本上接待的人員已經排滿了,麵對整個省的工作相當多。
不管單位領導拿不拿的定主意,都喜歡朝領導這跑。
好歹也能混個臉熟,要是領導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想提拔的時候就會忽視你。
王逸接過秘書的茶水,這才有空觀察張德明。
雖說都是滿頭白發,但跟杜民生有所不同。
杜民生頭發更為稀疏,看上去相當滄桑,也許是因為其性格的緣故,大多時候杜民生麵相有些溫和。
而張德明頭發梳的一絲不苟,氣質相當威嚴,光從坐姿望去,顯得沉穩乾練,歲月的沉澱並不顯得蒼老,反而矍鑠。
王逸這一年多下來抽到的‘技能’很多,但大多等級不高。
最高的武術和醫術也才5級。
但憑借著區區1級的‘觀相‘,哪怕看不出太過深奧的東西,也隱隱覺得,張德明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其性格跟李長安有些類似。
額寬且高、駝峰鼻、腮骨膨脹……
典型的強勢性格麵相……
至於準不準,王逸不敢打包票。
畢竟這些年來從未聽過杜民生和張德明紅過臉,起過爭執,甚至在杜民生執政期間,大多時候都暫避鋒芒。
若是換成李長安的性格,可不會這樣。
李長安若是縣長,必定拍板指揮縣委書記,你去乾這個,你去乾那個。
“小逸,我這麼叫沒問題吧?”張德明麵帶笑容,“說起來還算有趣,我聽聞你的名字都不下於三回,今天可算是見到正主了。”
“你主辦的案件我也查閱過,雖說略有瑕疵,但也算難能可貴……”
張德明的話雖是疑問,可話語不對勁。
王逸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這不像是征求意見,而像是下決定。
征求意見應該這樣說:小逸,我這樣叫可以吧?
而不是,沒問題吧?
由此可見,其性格的確類似李長安。
看來是還沒到施政的時候?
王逸暗自揣測,但麵上並無變化,“您誇獎了,一線工作的確太難了,我又初出茅廬,兩眼一抹黑,好在有兩位得力助手,可就算是這樣,都差點陰溝裡翻船。”
張德明眯了眯眼,揣著明白裝糊塗,這是在倒苦水呢?
不過,張德明也不在意。
有趙蒙生插手,事情已經了結,說其他也無用。
況且,即使沒解決,他也不會插手,時機未到。
再者說,他也隻是用此來打開話頭罷了。
“體量大了,或多或少都會出點問題,就比如房屋,年久總會失修,等騰出手來,有洞補洞,事情分輕重緩急,先解決肚子問題,再解決住所問題,沒吃飽怎麼有力氣乾活。”張德明笑著點了一句。
王逸暗自撇撇嘴,彆到時候肚子餓的問題沒解決,房子先塌了,把人給砸死了!
“您說的有道理,可出問題的房子住著危險啊,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趁著還有力氣的時候,先保證生命安全,才能安心吃飯。”
張德明詫異看了看王逸,笑著說,“也有道理,但房塌也需要時間,任何事都有前兆,警覺一些,沒那麼容易出問題的,即使塌了,正好推到重修,更加穩固嘛!”
王逸皺起眉,懂了。
這是個沉得住氣的!
“是我狹隘了。”王逸當即承認‘錯誤’。
道不同,不相與謀。
千萬不要試圖用自己的思想強加到彆人身上。
承認錯誤也不過是不想爭論下去罷了。
張德明盯了王逸一會兒,態度依舊沒變,隻是將這個話題略過去了。
“你還年輕,但比其他人優秀,沉澱幾年對你更有好處,能避免爭端,造成不必要的影響,等你從製藥廠走出來的那天,才是你真正主政的時候,所考慮的事情囊括一縣,稍微行差踏錯,將會有數十萬群眾因此買單……”
“屆時,麵對那數十萬殷殷期盼的目光,麵對因一念之差而導致家破人亡的場景,想來誰都不能無動於衷。”
王逸麵色突然變得認真。
趙蒙生將他放到副廠長的職務上,如同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遲早都會跳出來的。
不光杜民生和張德明看得清楚,大部分人都看的出來。
到那時,麵對他的職務隻有兩個。
縣長和縣委書記。
隻不過後者幾率渺茫,也可以說根本不可能。
因為他並未主政過基層的工作,沒有履曆,連鎮委書記都沒當過,要是直接將他安排到縣委書記職務上,那才是真正對群眾不負責。
其實就算是縣長一職,阻力都非常大,但好歹有縣委書記兜底,幾率更高些罷了。
而現在張德明完全是交淺言深,仔細叮囑。
結合上麵的話,是在告訴他一個道理。
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不做儘量不做,即便做了,首先考慮的不是成功之後的邀功,而是失敗之後該如何挽回!
聽上去像是懶政,不做不錯,越做越錯。
可完全是兩碼事,張德明是讓你想好了再去做。
無論張德明抱著哪種目的,如此肺腑之言,王逸還真聽的進去。
因為有太多太多為了麵子工程、外行指揮內行、瞎指揮的事故發生,而買單的恰恰就是最無辜的群眾。
王逸年輕,初登高位,誰能放心?
想到這裡,王逸臉上嚴肅。
“您的教導我銘記於心,事事需謀定而後動,三思而後行,避免群眾財產造成損失!”
“哈哈,你隻要不覺得我這個老頭嘮叨就成。”
張德明笑了一聲,做了一個初步的評價,政治領悟還行、思想新奇、辦事能力還看不出來,但至少態度尚可。
“怎麼會,若是您不嫌棄,我三天兩頭就跑來找您取取經……”
場麵話誰都會說,反正又不掉塊肉。
張德明滿意頷首,“行,今天就聊到這吧。”
“那我就先告辭了!”
兩人的閒聊滿打滿算都沒十分鐘。
交情不深,許多話更不能隨便亂說,斟酌一句說一句,讓他感覺有些心煩。
但他還是強壓下來,這才哪兒到哪兒,以後跟其他人打交道更費精力,的確要提早適應啊。
王逸走出辦公室,腳步微微頓了頓,思索半晌,回頭看了看張德明的辦公室,皺起眉踏步離開。
但沒多久,王逸就再次返回,手裡多了一個木盒。
王逸的去而複返讓許多人有些驚訝。
王逸思索片刻後,將東西交給了其秘書。
對方微微詫異,看了看木盒,也沒拒絕。
如此明目張膽的‘賄賂’的確不應該,但木盒才多大?
還能裝金子不成?
就算裝的金子,重量也不對啊!
所以直接做主替張德明收下並沒影響,就算被其他領導看見也無所謂。
這年頭,彆人送禮都是掏兜。
這點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