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月考(1 / 2)

暗戀雨至 冬宜 6040 字 2個月前

小小一方昏暗裡,屏幕亮度明明已經調到最低,可溫書棠依然覺得刺目。

視線漸漸模糊,眼神失去焦距,纖長眼睫如蒲扇般起落,她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好久,最後還是沒有回複。

她該怎麼回?

如果告訴他生氣了,那麼生氣的理由呢?她自己都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畢竟他確實沒有做錯什麼,從頭到尾是她一人在傷春悲秋;如果說沒有生氣,那她這段時間的反常又該怎麼解釋?

無論選擇哪一種,周嘉讓肯定都會覺得她這個人莫名其妙吧。

與其把話說開,讓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還不如做個愛逃避的膽小鬼,就像她之前在網上看到的那句話一樣??

逃避可恥,但有用。

於是她刪掉通知欄上的提醒,又將消息狀態改為已讀,紮眼的紅色圓點在列表中消失,好像這樣就能瞞天過海,裝作她從未收到過這條消息。

退出聊天框,溫書棠定好鬨鐘,摁滅手機後慢慢沉入夢鄉。

但她睡得不安穩,夢境與現實分不清界限。

還是那家破舊的餛飩店,還是靠近牆角的小座位,周嘉讓仍然冷著一張臉,一切畫麵都那樣清晰,隻不過這一次,讓他不耐煩的對象變成了她。

“我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能不能彆纏著我了,我不可能喜歡你。”

“真的很麻煩,我不想讓彆人誤會。”

醒來時天還沒亮,外麵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地敲在窗上,偶爾伴著幾聲悶雷。

房間好似也下了一場雨,淋在她素淨柔和的麵孔上,眼下泅開薄薄一層濕跡,是少女輾轉難眠的心事。

像開啟了某種保護機製,擔心噩夢成真,溫書棠決定離他再遠一些。

可有時候命運就是很喜歡開玩笑。

想見他的時候,學校浩瀚如宇宙,哪怕蹲守在門口都看不到;不想見的時候,學校又微渺似蟻巢,不經意的回眸都能與他目光相碰。

短短一天,溫書棠就遇見周嘉讓兩次。

一次是在升旗儀式上,三個月前的物理競賽,結果拖到最近才出來,周嘉讓毫不意外地拿了一等獎,學校便大張旗鼓地弄了個頒獎環節。

時間剛過七點,太陽爬上山頭,橙黃色日光被樹影切割成碎片,像無數隻翻飛起舞的蝶,洋洋灑灑地縈繞在他周邊。

周嘉讓站在主席台上,身形挺直而頎長,下頜線清晰淩厲,隻是眉宇間噙著幾分倦怠,眼尾耷著,冷白皮膚隱約透出病態。

是沒休息好?還是說他生病了?

溫書棠下意識冒出擔憂,沒過幾秒又當頭一棒地清醒過來。

為了課間操的隊形好看,操場上用油漆標了站位,她垂下眼,看著那個白色的小圓點發呆。

指尖掐進心裡,擰著的眉逐漸鬆掉,一道聲音反反複複在耳邊提醒著她??

不管怎樣,都和她沒什麼關係了。

還有一次,是在三樓東側的連廊裡。

那時她帶著試卷,打算去物理組請教老師,走到轉彎處的時候,樓下傳來一陣腳步,緊隨其後的,是幾句不高不低的閒聊。

“讓哥,這周末老關生日,在Vibe組了個局,你要去嗎?”

“不去。”

“都是熟人,一起去熱鬨熱鬨唄。”

反應過來那是誰,溫書棠立馬轉身,但還是晚了一秒,挺拔的身影闖入視線,她對上那雙漆黑深邃的眼。

身後就是一扇窗,秋季萬物枯零掉落,風中挾著敗葉的苦澀,徐徐拂過臉龐,心口也被吹出幾分感傷。

睫毛猛顫了下,她躲閃地移開眼,回身走得利落又乾脆。

窗外梧桐又黃了一些,再次走到這個位置,抱著課本的手收緊,溫書棠心思渙散,不免又想起當時的場景。

那條消息她遲遲未回,周嘉讓也沒有再來問。

也許這樣才是正常的,畢竟很多人都和她講過,他這個人性子冷又難接近,對於不重要的人和事,向來都是漠不關心。

主動發來消息詢問,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吧。

正胡思亂想著,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下,突如其來的鈍痛讓溫書棠不受控製地皺緊眉頭。

濃烈的香水味鑽進鼻腔,是有些熟悉的玫瑰調,她抬起眼,發現站在一級台階之上的居然是祝思嫻。

她換了新的妝容風格,誇張的眼影閃片,棕色眼線向上挑著,玻璃唇釉泛著水光,精心打理過的長卷發,有幾縷被挑染成白金色。

祝思嫻朝她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錯身離開。

溫書棠知道她的敵意從哪來,也聽過她自負任性的蠻橫性格,那天在餛飩店的時候,她眼神就很不友善,刀子一樣源源不斷地朝她剜來。

她上前將人攔下,抿緊唇角,語氣儘量保持平和:“請你給我道歉。

“道歉?”祝思嫻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睨她一眼,“我憑什麼給你道歉?”

“有沒有搞錯,明明是你自己不長眼。”她手指把玩著發尾,笑得嘲弄,“這麼寬的樓梯間,非要往我身上,我還沒讓你和我道歉呢。”

扔下這句話,她扭頭就走了。

溫書棠本能地想找她繼續爭論,腳步剛落到台階上,又倏的冷靜下來。

算了。

追上去也是浪費時間,身心俱疲又徒勞而返,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斷糾纏反而遂了他們的心願。

本以為隻是一閃而過的小插曲,沒想到會是後患無窮的導火線。

時間在書頁翻動的間隙中飛速閃過,氣溫持續下降,陰晴交替循環,第一次月考很快來臨。

九中向來按照排名分配考場,因為是並校生,缺少上一次期末考的成績,六中的學生隻能被安排在最後幾個考場。

溫書棠在十一班,除去原學校的同學,考場裡還混雜著一部分藝體生。

相比於其他班,他們對文化課並沒那麼重視,對待月考的態度更是隨意,教室裡充斥著起起落落的哄笑聲,後排幾個男生勾肩搭背地聚在一起,嬉鬨間聊的話題不太能聽。

溫書棠找到自己的座位,從書包裡麵拿出課本,努力屏蔽外界的乾擾,低頭安安靜靜地複習詩詞。

第一科慣例是語文,兩個半小時結束,下課鈴響起,監考老師宣布停筆,試卷從後向前傳遞。

題目難度還算正常,隻是作文比較難想,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謝歡意愁眉苦臉地一直在哀怨。

“這出的什麼破題啊,給的參考材料我根本就沒看懂。”她塌腰歎了口氣,泄憤似的用筷子戳著碗底,“又是蠟燭又是蝴蝶的,這倆東西根本八竿子打不著好嗎。”

“完了完了,這下肯定死翹翹了。”

“不會的,這次作文能切入的角度還是很多的,你不要把結果想的那麼壞嘛。”

溫書棠揉揉她頭發,輕聲安慰道:“考完就不要擔心那麼多了,還有其他科目呢,不要讓這一點小失誤影響了後麵的發揮呀。

“彆難過啦。”她把自己餐盤裡的雞腿夾給她,“多吃一點,下午還要考數學呢,餓著肚子可沒辦法和函數題鬥爭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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