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書棠抽一記鼻子,搖搖頭,嗓音沙沙的,逞強地說:“沒事,可能是有點感冒。”
額頭探到一片滾燙,溫惠給她夾了支溫度計,五分鐘後取出來,水銀柱直逼三十九度。
“怎麼燒的這麼厲害啊。”
溫惠不禁皺眉,神情中滿是擔憂:“姐姐帶你去醫院掛個水吧。”
“不用。”為了找個不難受的姿勢,剛才她翻來覆去好幾次,頭發淩亂地堆在頰邊,溫書棠用手順到一旁,露出那雙被燒到微微發紅的眼,“吃點藥就可以的。
溫惠勸了幾遍,實在拗不過她,到外麵找出退燒藥,摳下兩粒遞給她:“中午時記得再喝一次。”
因為考場上的意外,這幾天溫書棠心情不是很好,人總是懨懨的沒精神,溫惠看著心疼:“這周末彆去圖書館了,這段時間累成這樣,好好休息一下。”
眼睫氤出一層白氣,溫書棠聽話地點點頭。
但是那幾天,她過得並不太平。
周六晚上,溫書棠寫完作業,見時間還早,便打算去店裡給溫惠幫忙。
從樓梯間出來,拐彎繞進巷口,路邊剛好有賣梅花糕的小攤,想著姐姐喜歡,她過去要了兩個紅豆口味。
路燈散著融融暖光,掃碼付款,溫書棠走到店門前,看清裡麵的狀況後,心臟猛然沉了下。
溫惠被錮在椅子上,麵色蒼白,長發淩亂,眼神中透著難以言說的恐懼,嘴角旁滲出暗紅色的血跡。
江偉誠弓下身,扣著她手腕,這個角度雖看不清表情,僅憑一個背影,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壓迫。
指尖用力掐進掌心,溫書棠抖抖索索拿出手機,撥通報警電話,儘量清晰簡明地講出要點,然後推門跑過去,幾乎是耗儘了全部的力氣,才勉強把江偉誠弄開。
慣性使然,江偉誠踉蹌著倒退,後腰磕在桌角上,痛得嗬出一聲咒罵:“哪個不長眼的!”
看見是溫書棠後,他半眯起眼,神態玩味,露出令人作嘔的笑:“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我們妹妹啊。”
溫書棠抱住姐姐,把她緊緊護在懷裡,努力讓聲線得沒那麼厲害:“你彆過來,我已經報警了。”
“報警?”江偉誠譏笑,嘴角抽動著,眼球渾濁不清,就像一具被掏空靈魂的腐屍,“你以為老子會怕這個?”
他抄起手邊的花瓶,不管不顧地就要砸過來,但在動作落下的前一秒,滴??
警笛聲劃破夜空的寧靜。
做完筆錄已是淩晨,因違反治安管理行為,江偉誠被拘留十五天。
執勤的剛好是女警察,在一旁看得揪心,開車送她們回去的路上,問溫惠要不要去醫院處理一下。
“不用了。”溫惠柔聲,疲憊地朝她笑笑,“今晚給你們添麻煩了。”
“其實我們能做的也不多。”見慣了這種事,女警察無奈歎了口氣,“就這種人渣,還是想辦法早點離婚吧。”
溫惠輕輕嗯了下。
回到家,溫書棠衣服都沒換,進門便去拿茶幾下的藥箱,拉著溫惠給她塗藥。
客廳隻開了盞壁燈,昏暗光線下,瞧她這副懂事模樣,溫惠心中五味雜陳,有愧疚,有不忍,重重心緒糾纏在一起,她茫然失措地喚她:“恬恬……………”
“姐。”
溫書棠驀地打斷。
她將藥膏擰緊,扔掉手裡的棉簽,眼眸低垂,盯著地板上的紋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安靜許久,她抿了下唇,小聲說:“我不想看你這樣。”
溫惠啞言,再講不出其他。
那天後麵,姐妹倆很默契的,都沒再提起這件事。
店裡被江偉誠弄得一片狼藉,桌椅物件都倒在地上,溫書棠忙著幫溫惠整理,沒時間胡思亂想,也沒時間看手機上的消息。
周一早上,溫書棠回到學校。
出門比平時晚了五分鐘,這會兒班上人已經來了大半,課代表正站在講台上發試卷,讓大家早自習儘量做完,第一節數學課要講。
謝歡意請假沒來,溫書棠把她那份留好,側身往後傳遞時,後排幾個人的低語鑽進耳朵,隱約間好像提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真把人打了啊?之前聽彆人說他不好惹我還不信,沒想到......”
“嘖嘖,看來還是不能以貌取人。”
“不過他成績那麼好,閻王爺平時都像寶貝似的供著,應該不會真把他怎麼樣吧。”
“誰知道呢……”
打人?
什麼打人?
溫書棠聽得發懵。
黑白兩個小人在她耳邊鬥嘴,一個提醒她事不關己,一個又攛掇她上前問清,指腹細細蹭著試卷邊角,她無端生出幾絲心慌。
顧不上那麼多,她還是湊過去加入討論,裝作無意地問她們在聊什麼。
“誒書棠?”對方驚訝道,“你終於也開始好奇這些八卦了!“
心提到了嗓子眼,溫書棠捏緊衣擺,故作鎮定地嗯了下。
“八卦是人的天性好嗎。”旁邊女生接話,沒發覺什麼不對。
她咬著根棒棒糖,黑色水筆在手中來回轉著,回答溫書棠之前的問題,“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啦,就是??”
“周嘉讓把體育班的一個男生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