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蔓菁讓人去請了孫醫師給小郎君看診,自己則出門尋找施粥的地方。
第二日,一切準備妥善後,蘇蔓菁和周炳就在皇城一塊空曠土地進行施粥,那兒原本是一座酒樓,但由於用火不慎,酒樓就被大火燒毀了,暫時就空了下來,但此地是個四通八達的街角地帶,因此人流源源不斷、消息也擴散的快。
見到有人在冰天雪地裡施粥,路人們驚詫不已,但不一會兒就圍了許多看熱鬨的人。
“師姐,你來烤烤吧,天兒可真凍人啊!”周炳蹲在火堆旁,搓了搓手,關切的說道,接著,她望著冒熱乎乎白煙的四口鍋說道,“師姐,你可真聰明,若不是有個簡單的灶,鍋裡的粥和饅頭估計都涼了,不,是結冰了。”
“我們村子裡有獵人出去打獵,半個月不歸家的人就會帶上一個小鐵罐和米麵,找個空曠的地方搭個簡單的灶就能煮飯了,我不過是把支撐的小木棍換成了粗壯結實的木頭。”蘇蔓菁正攪著鍋裡熬製的藥,帶著雪渣子的北風一吹,藥味兒就竄到了看熱鬨的人口鼻中,眾人扇了扇縈繞在鼻尖的苦澀味兒,搖了搖頭就走開了。
俄而,那些聚在城中破舊窩棚裡的災民們就紛遝而至,守在一旁的管家見人來了,出聲招呼道,“快來快來,我家小姐施粥了,還有治療風寒的藥,都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眾人聽見管家的話,麵上驚喜不已,但見到武婈一乾侍衛的陣仗,都畏怯著不敢上前,她們被官府的人打怕了,此地可是皇城,她們更畏懼了。
一個孔武有力的女人試探的問道,“真的嗎?我們,我們沒有銀兩,但是可以替主家做事。”
“真的,每個人都有一份,你們不要怕,她們都是維持秩序的,隻要你們謹守規則,她們不會為難你們。左邊兩口熱騰騰的鍋裡是稠稠的米粥,右邊兩口鍋裡分彆是饅頭和治療風寒的藥,用完粥把自己的碗清洗乾淨後就去侍衛那兒領棉衣、棉鞋、凍傷膏,再由侍衛帶你們去主子給你們找的宅子。”管家見到眾人麵上懼怕的神情,朗聲說道。
“請問是四樣東西隻能領取一份嗎?”那個女人接著問道。
“不是,每一樣東西,每個人隻能領取一份,若是你領多了,彆人就沒了。”管家解釋道。
“多謝,請問主家是誰?我們來日必定報恩。”儘管餓的眼冒精光了,但那個女人還是打算問個清楚,她們大多數人都是有能力養活自己的,若不是迫不得已,她們也不會做出討要的事情。
“我們會報恩的。”人群裡接二連三的聲音說道。
管家微笑的點了點頭,把問話的女人記在了心裡,準備過會兒就給蘇小姐彙報,她恭謹的指向蘇蔓菁,緩聲說道“那就是我們小姐,我們小姐是今年的解元娘子蘇蔓菁。”
眾人目光如炬,看活菩薩一般看向蘇蔓菁,她們心中五味陳雜,到皇城後並沒有她們想的那麼順利,儘管每日有善人送銀錢,她們隻能吊著一口氣,但長此以往也不是個事,天氣愈加涼了,再住在窩棚裡,她們都得凍死,幸而又有善人發善心,不僅給她們找了住的地方,還送了她們棉衣、棉鞋、食物,她們感激的朝蘇蔓菁拜了拜,打算開春暖和了就賺錢報答恩人。
“還是有善人的,當官的不一定都是壞人。”一個老婦人感慨的說道,她們一到皇城就報官了,但她們沒有證據,官府的人非要說她們誣陷朝廷命官,若是再鬨事就殺了她們所有人,現在冰天雪地,出個門人都能凍僵,不得已,她們隻能在皇城先安頓下來。
管家默默把話記在了心裡,讓武婈她們放行,不用管家說,眾人就在剛剛問話的那個女人指揮下有序排隊。
周炳從來不知道皇城還有如此大一批需要幫助的人,她看著那些穿著破衣爛衫在凜冽的北風中哆哆嗦嗦,麵上都是紅腫和凍瘡的人,不禁紅了眼眶,她印象中的皇城軟紅香土、百姓安居,少數在街上討要錢財的人也穿的是嶄新的衣服,麵料就算不是昂貴的錦緞,至少也是能保暖的棉衣,但是現在她麵前的百姓卻是衣不蔽體。
“師姐,你是怎麼發現她們的?雀羽國竟有如此貧苦的人嗎?”周炳淚眼婆娑的望著蘇蔓菁,不可置信的問道。
“她們都是閩南的災民,閩南生活不下去了,就到了皇城。天下之大,你所見到的隻是一隅,近些年雀羽國升平,文人才子描繪的也都是燦爛繁盛的景象,但是我們不知道的並不代表沒有發生。我們致學不能隻通曉記載在冊的知識,還要深入到百姓中間,體察民情,如此你才能進步、你的文章也才能有風骨。”蘇蔓菁緩聲說道。
“多謝師姐解惑,周炳知道了,那我們就一同施粥,直到閩南賑災的事情解決。晚上回去,我就找母親說說,讓母親同陛下諫言。”周炳吸了一口氣,神情認真的說道。
蘇蔓菁不置可否,皇城湧現如此多的閩南災民,她可不信刑部尚書大人不知道,隻不過都在權力中心觀望罷了,她們心知肚明,皇城要變天了,急著出手可能就要被炮灰掉了。
有些不明就裡的朝廷官員聽說蘇解元和刑部尚書大人的千金在施粥,也紛紛解囊,讓管家送去了一定的銀錢,蘇蔓菁也沒拒絕,因此安置閩南災民的事情進行的順順利利。
但是得知了情況的五皇女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不利於自己的事情發酵。
十二月初八,家家戶戶都煮了臘八粥、院子裡也都擺上了祭台,拜祭五穀之神,祈福迎祥,皇城裡香火旺盛,一片祥和寧靜。
此時距災民們被安置進後街巷的宅子裡已有五日了,三座大院深宅裡住滿了閩南的災民,她們也虔誠的跪在院子裡祈福,希望來年順利,雨過天晴,溫馨、愉悅的氛圍讓受災的百姓有了新的希望。
更深霜重,夜闌人靜,一群蒙麵黑衣人背上已兌過的硫磺、硝石、木炭屑和大捆的乾草在小巷子裡飛簷走壁,半晌,她們到了安置閩南災民的宅院外麵。
十六個黑衣人,兩兩一組,她們小心翼翼的翻牆而入,唯恐出現聲音驚醒了屋內已入夢的百姓,她們把乾草鋪滿了宅院的門窗、木廊,又把硫磺、硝石、木炭屑灑在乾草上,幾乎是同一時間,後街巷的一排院落火光衝天。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五了~好困
周末愉快哦~小可愛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