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也在此時踏出了青玄國都城, 九個天魔掠陣,八個大魔抬著宇文懿瑤在空中慢悠悠地飛著,她穿著青黛色的紗衣, 斜倚在榻上, 紅豔豔的嘴噙著得意洋洋的笑容,她漫不經心的和一個魔族少年在榻上嬉鬨著,那白花花的大腿和白花花的肩頭恣意的袒露在眾人眼前, 十足的旖旎靡麗。
“呸,宇文懿瑤還真是惡心惡臭。”金滇見狀,大罵了一聲。
臨近了,宇文懿瑤摸了摸魔族少年的麵頰, 輕聲囑咐了魔族少年一句,魔族少年就笑著退後了。
宇文懿瑤斜倚在榻上神情不屑地看著蘇蔓菁,語氣輕慢的說道,“到現在了你還隻是破虛境地, 你說說你配做我的對手嗎?”
宇文懿瑤也是天魔,但宇文懿瑤比九個掠陣的天魔境地都要高。
天魔有三個境,玄境、皇境和尊主境,掠陣的九個天魔中有七個是玄魔, 二個是魔皇, 宇文懿此時已經到達天魔的最高境地尊主境了。
曾經噬魂就達到了天魔中的最高境尊主境,天魔再往上就是始祖魔, 但大陸誌中隻記載了魔族兩個始祖魔的事跡, 他們最後還都消失在了青雲大陸,整個青雲大陸上都探究不到其蹤跡。
現在就不說始祖魔了,就說魔尊,青頊尊者當時已是頓空境, 但他想打敗噬魂都廢了不少的力,現在還隻是破虛境的蘇蔓菁想打敗已是尊主境的宇文懿瑤,眾人都不禁捏了一把汗。
不過宇文懿瑤和噬魂的情況也不是完全相同的,宇文懿瑤從血魔到天魔隻用了不到十年的時間,噬魂卻是實打實的用了上千年時間,宇文懿瑤不比噬魂的資質佳,但卻能用不到十年時間就帶著自己一乾屬下從血魔境衝擊到天魔境,主要還是因他們用了噬魂研究出來的秘法。
雖說秘法是個一步登頂的捷徑,但是噬魂自己卻從未用過,不過他倒是非常大度的給予了宇文懿瑤,宇文懿瑤心態浮躁,就喜一蹴而就的事,因此想都沒想就用了噬魂的秘法。
還不待蘇蔓菁回宇文懿瑤的話,金滇就追問道:“蘇道友,我上次見那宇文懿瑤還隻是玄境,但現在宇文懿瑤已經是尊主境了,你,你還能打得過嗎?”金滇性子急,其他人還在心裡琢磨著,他就直接問出了眾人心中的疑慮,但剛說完他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他怎麼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呢,再說了邪總是不勝正的,究竟誰輸誰贏總要到最後才見真章。
迎著尹澈和玉清派長老譴責的目光和其他道友不讚同的目光,金滇趕忙補了一句,“要是打不過也沒事,我們會保護你。”讓一個小娃娃保護他們,他心裡一直就不大自在,雖說他承認蘇蔓菁是非常出類拔萃,他們怎麼都趕不上,隻能望其項背,但在他心裡,蘇蔓菁也還隻是個年紀尚輕的小娃娃,他們一個個大老爺們兒把自己的性命係在一個小娃娃手裡,說出去他都羞的慌,真的是丟人啊,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們一個個的都打不過宇文懿瑤,隻能把希望係在蘇道友手裡呢,畢竟他們可是聯手都打不過蘇道友啊,金滇在心裡安慰自己道。
蘇蔓菁看著麵帶歉意的金滇,微笑著說道:“金宗主不要擔心,不管怎樣,我們都是沒有退路可走的,還需同心同德,眾喣漂山才能替我們自己贏得一線生機。”
“同心同德,眾喣漂山。”金滇回味著蘇蔓菁說的話,隨即大笑道:“蘇道友說的不錯,乾他爺爺的。”
蘇蔓菁和金滇說話的聲音不小,而且在戰場上的人修為都不錯,他們都聽得到兩人說的話,聽到金滇的大笑和蘇蔓菁振奮人心的‘同心同德、眾喣漂山’,漸漸的心緒也被感染了,是啊,蘇道友說的不錯,他們沒有退路可走,今天隻能背水一戰。
見眾人情緒高漲,長華高聲喊道:“同心同德,眾喣漂山。”
聽見長華的呐喊聲,眾人也跟隨長華高喊道:“同心同德,眾喣漂山。”他們看向魔族的眼神中充滿了騰騰的殺氣,褪去了躊躇和不安。
宇文懿瑤見蘇蔓菁不理會自己,深感沒麵子,她惱怒的瞪了蘇蔓菁一眼,隨即輕笑著挑撥道:“我可沒說想要你們的命,是蘇蔓菁想要你們陪著去死啊,不過隻要你們歸順我,我就大人有大量的饒過你們。”
“你那麼多廢話是怕了我們嗎?就你還饒過我們,我呸,你是個什麼爛東西?你們魔族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吃的是餿水,住的是臭水溝,爛心爛肺爛腸子,長的那麼醜還出來嚇人,我看了都怕爛眼睛,你配和冰清玉潔、人見人愛的蘇道友比嗎?真會替自己貼金,不過是走了個狗屎運,還真當自己是個不死的王八了。”金滇怒罵道,他一直不喜誰玩陰的,而且現在宇文懿瑤明顯是在耍詭計讓他們人心不穩,簡直不能容忍。
蘇蔓菁不理會自己,宇文懿瑤還隻是感到沒麵子,可金滇罵人的話卻是真的讓宇文懿瑤怒了,她目眥欲裂:“老匹夫,我要讓你魂飛魄滅。”
“哈哈哈,來啊,你過來啊,大不了我們同歸於儘,唧唧歪歪說個屁啊,禍害就是禍害,死前還要瞎蹦躂,不過你不蹦躂我也不會放過你,邪魔歪道,不容於天地之間,人人得而誅之。”金滇大笑著說道。
雖說聽到金滇花裡胡哨的罵人眾人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此時金滇的道友們還是忍不住側目,不得不說金滇罵人的本事是真的見長啊,他們顧惜麵子心裡再怎麼不爽都不會罵罵咧咧的,也隻有金滇心裡一旦不爽了就會直接罵人,再說了哪個正道人士一天天罵罵咧咧的把喊打喊殺掛在嘴上,以前他們聽金滇罵他們,恨不得堵住金滇的嘴或者把金滇丟到臭水池子裡給他漱漱口,可是今天聽見金滇罵宇文懿瑤,他們心裡是真的舒坦啊。
蘇蔓菁笑著搖了搖頭,她今天是真正領教了金宗主罵人的本事。
看到宇文懿瑤恨不得撕了金滇的神情,他們都暗自在心裡琢磨著,過會兒他們得搭把手,不能真讓宇文懿瑤把金滇給撕了,金滇的嘴可是把宇文懿瑤給得罪狠了,他們擔心啊。
聽見金滇罵宇文懿瑤的話,煉器宗的長老和弟子們麵不改色,還非常捧場的說道:“宗主說的不錯。”
說完後,他們悄悄在衣服上抹了抹自己手心的汗,宗主罵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也早就屢見不鮮了,但是今天罵的可是魔尊宇文懿瑤,他們能不心虛嗎?宗主可真能找事啊,煉器宗的弟子在心裡感歎道,不過一碼歸一碼,他們還是得給掌門撐麵子不是。
宇文懿瑤怕金滇再繼續罵人,而且見白玉京弟子們都在嘲笑自己,頓時就炸了,她本就不是一個氣量大的人,當即就向金滇襲了過去,不過在要靠近金滇時,她卻出其不意地向蘇蔓菁的麵門襲了過去。
金滇:“……”
蘇蔓菁一直注意著宇文懿瑤,在宇文懿瑤襲向自己的時候,她瞬間就接住了宇文懿瑤的一擊。
九個掠陣的天魔見他們的魔尊已經和蘇蔓菁打了起來,於是也挑了自己看不順眼的宗主掌門打了起來,其他魔族則和白玉京的弟子們也打鬥了起來。
戰場上,術法碰撞的亮光把幽暗的環境照的明亮了起來,還帶著溫度的血水噴灑的到處都是,法器碰撞的聲音嘈雜刺耳,痛呼哀嚎聲接連不斷,不知道又是誰的殘肢斷腿在空中亂飛,蘇蔓菁看著眼前的一幕幕,心裡生出悲愴。
現在的場景和淅婛秘境的那次大戰何其相似,鮮血染紅了土地、屍體堆積成了山,唯一不同的是一個隻是自己在幻境中所見,一個卻是自己親自帶領的大戰。
看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大戰中慷慨赴死,蘇蔓菁做不到不關心不在意,她心裡漫過自責。在蘇蔓菁失神的時候,宇文懿瑤的術法再次襲來,她沒避的過,被宇文懿瑤的術法打中,從空中跌了下來,幸而有小金替蘇蔓菁接下了宇文懿瑤接下來的重擊,否則蘇蔓菁性命危矣。
小金也打不過宇文懿瑤,他們剛交手,小金就被宇文懿瑤拍到了地上。
她神情得意地看著紀堯把蘇蔓菁從地上慢慢扶了起來,輕笑著說道:“你願意跪下來求我,我就讓你們痛痛快快的死,否則我就把你們都折磨的痛不欲生,讓你們受儘屈辱後再魂飛魄滅。不過你也不要怕,我肯定會讓你最後死的,我要讓你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受我的揉搓,而你呢?你卻幫不了他們,隻能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在你麵前,哈哈哈。”她剛剛一直在戲耍蘇蔓菁,根本就沒用上全力,但卻能讓蘇蔓菁受到重創,那隻能說明蘇蔓菁不堪一擊,想到蘇蔓菁一個破虛境卻還敵不過自己的隨意一擊,宇文懿瑤就心花怒放。
紀堯和朔月在同魔族戰鬥時,一直關注著蘇蔓菁和宇文懿瑤的打鬥,見蘇蔓菁受到了宇文懿瑤的重創,兩人都著急了,他們殺死了正和自己纏鬥的魔族就迅速趕到了蘇蔓菁跟前。
”菁菁,你先調息一陣,我去會會宇文懿瑤,你不要擔心我,我也快到破虛境了,我能保護自己。”紀堯抬頭看了一眼氣焰囂張的宇文懿瑤,深深蹙著眉頭,隨即又望向蘇蔓菁,輕柔的替蘇蔓菁擦了嘴角的血漬,溫聲說道。
他剛要囑咐朔月替蘇蔓菁護法,就聽見朔月說道:“菁菁,讓我去替你報仇,我一定能殺了宇文懿瑤。”
蘇蔓菁和紀堯都驚訝地看向朔月,紀堯心裡非常不滿,朔月還隻是化神境,一個化神境去添什麼亂,他直接說道:“你替菁菁護法,我去就行了,我回來前菁菁的安全由你來負責。”
看著兩人憤怒和擔憂的神情,蘇蔓菁心中熨帖,她說道:”你們都不要去,我自己可以,剛剛是我沒注意,你們去幫師父吧,我能行。”她看得出來宇文懿瑤沒用全力,不過剛剛自己也沒用全力。
“菁菁,我真的能殺了宇文懿瑤,你不用擔心我,讓我去殺了宇文懿瑤吧?我,我可不是一般人。”朔月神情不自在的說道。
她輕笑了一聲,態度堅定地拒絕道:“那可不行,我讓你紀堯師兄去也不會讓你去,否則長華師叔得責怪我們不顧念師弟了。”她可不認為朔月能殺了宇文懿瑤。
“你們說完了嗎?廢話那麼多,都活膩了是吧?一個個的都趕著來送死,那就都死吧。”宇文懿瑤怒火中燒的說道。
她原本想看他們的笑話,看他們怎麼跪地求饒,怎麼驚慌失措,又怎麼狗急跳牆,但卻沒想到一個個的都想來替蘇蔓菁送死,還喋喋不休的說要殺了自己,她怎麼能容忍。
紀堯溫柔地看了一眼蘇蔓菁後就迅速向宇文懿瑤襲去,蘇蔓菁見紀堯執意,也就不再阻止,她席地而坐,抓緊時間調息。
朔月見記堯已經去了,也就沒跟上去,他還需要給菁菁護法,看著被宇文懿瑤壓著打的紀堯,他情不自禁的癟了癟嘴,在心裡嫌棄道:”真是弱啊。“
朔月看著宇文懿瑤和紀堯的打鬥,暗自在心裡思索著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宇文懿瑤殺了又不暴露自己。
蘇蔓菁調息結束後,就再次襲向宇文懿瑤,瞬間減弱了宇文懿瑤帶給紀堯的威壓,讓紀堯得以喘息,此時,她也不再兜著藏著,而是用全力去對付宇文懿瑤。
朔月不放心蘇蔓菁安危,也想找機會讓宇文懿瑤死的不那麼可疑,因此也跟了上去,隻不過他一直沒尋摸到殺了宇文懿瑤的合適機會。雖說朔月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但他卻多番灌水,讓蘇蔓菁和紀堯多次從宇文懿瑤的攻擊中逃生。
宇文懿瑤心裡滿是驚詫,她不明白的是,原本威力十足的術法為何襲向蘇蔓菁和記堯時卻變的輕飄飄的,猶似給他們撓癢一般,她盯著蘇蔓菁和紀堯,神情古怪,思索著他們是不是用了法器護體才避過了自己的攻擊,那法器又是何時才能消耗完。
不過一連打了半天時間,宇文懿瑤卻依舊不見蘇蔓菁和記堯消耗完護體的法器,而且蘇蔓菁的妖獸辟邪還一直纏著宇文懿瑤,辟邪和蘇蔓菁配合得當,讓宇文懿瑤腹背受敵,在接連挨了三次重擊後,宇文懿瑤怒不可遏,她也不再想著折磨蘇蔓菁了,隻想著快些讓蘇蔓菁魂飛魄滅。
她念著咒語,隨即一個魔氣森森的暗色尖塔就出現在了空中,伴著宇文懿瑤古怪的吟唱聲,它漸漸變大變大再變大,直到大的能遮天蔽日,九顆綠瑩瑩的珠子也出現在了半空中,它們慢慢的融彙成了一顆墨綠色的大珠子,高高懸在塔尖。
所有魔都停下了打鬥,他們仰望著頭頂的尖塔,欣喜的手舞足蹈,隨後又恭謹的跪了下去,他們寧願被打死也不理乘機襲擊自己的白玉京眾人。
看著頭頂的巨塔,白玉京眾人心中都漫出了恐懼,如果塔砸下來,他們肯定會被壓死,那個場麵他們不敢想象,不過他們都清楚,那肯定會比眼前的屍山血海還要可怖,再一看態度恭謹地跪在地上的魔族,他們心裡的慌亂隻多不少,能讓貪生怕死的魔族不怕死也要叩拜的能是什麼鬼東西?有人哀歎、有人跌坐在地上、有人在惋惜、也有人在思索此時向宇文懿瑤討饒是否還能活命......當真是世間百態,眾生百相。
魔塔出現在空中時,蘇蔓菁和紀堯就想著是否能毀了麵前的塔,但它的威壓卻讓蘇蔓菁和紀堯不能前進寸尺,除了請出它的宇文懿瑤,原本在半空中的人都受不住它的威壓跌向了地麵。
那座尖塔大的能遮天蔽日時,玄色的魔氣從尖塔裡漫出,愈來愈昏暗的環境中,隻有塔尖的珠子透著瑩瑩綠光,所有人和魔都盯著塔尖的珠子,此時他們都情不自禁的想向尖塔屈膝、叩拜,蘇蔓菁看著跪了一地的白玉京弟子和魔,露出了擔憂的神情,她聽說過能迷惑人心的靈寶,但卻沒聽說過能讓人在清醒狀態中還甘願臣服跪拜的靈寶。
朔月也緊蹙著眉頭,他思索著怎麼去解決眼前的棘手事情,思索了一陣後,他輕輕歎息了一聲,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宇文懿瑤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人,大笑道:“哈哈哈,你們不知道吧,我請出來的可是魔族至寶魔神塔,我們魔族的先祖可是神,你們呢,一群鼠目寸光的螻蟻,我不陪你們玩了,我要去上麵了,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哈哈哈。”
聽了宇文懿瑤的話後,蘇蔓菁驚訝不已,她在心裡思索道:“魔神?魔也能成神嗎?”隨即,她又想到青頊尊者曾說過的話,當時青頊尊者說:“殺噬魂,我們沒錯,噬魂罪惡累累,天道不容,但我們一直清剿魔族,我也不知道我們是否做錯了,正道和魔族真的不相容嗎?”她當時不太懂他話裡的意思,甚至還感歎青頊尊者多思多慮,但此時卻懂了。
是啊,魔族是狡詐陰邪,但魔不一定都罪惡累累的,正道還可能出大叛徒,魔道的魔難道就沒有純良之輩嗎?說出來可能讓人匪夷所思,但就是那個理啊,除過一些主觀的因素,究其根本,魔道和正道主要是術法不同,不是所有魔都是罪惡累累,也不是所有正道人士都是正人君子。
她想起了曾經在中山國的一個小村子裡遇到的一個親近人類的魅魔小珠,小珠是魔,但卻心懷善意,她手上未沾過任何血孽之債,乾淨的同一張白紙一般,在同族襲來時,她帶著那個小村子裡的百姓躲過了屠戮,後來,他們到了那個村子,小珠又冒死把百姓送到了他們麵前,小珠是魔,但也是活生生的生命,她不忍心殺了小珠,最後就悄悄放了小珠。
蘇蔓菁微微歎息了一聲,之前是自己狹隘了,青頊尊者說的話,她也懂的晚了些,不是青頊尊者多思,原是自己一葉障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