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的這句,著實讓在場的眾人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在毛驤看來,皇長孫這麼看重自己,看重錦衣衛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了,但就什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好像是有那麼一點誇張了。
周興對這種說法顯然也是不怎麼認同的。
作為一個能統軍的戰將,周興並不太在意自己錦衣衛的身份。他知道,這隻是陛下方便自己保護皇長孫的臨時安排。在他看來武勳和皇家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這樣的認知下,他不太理解皇長孫為什麼會這麼定性錦衣衛。
朱元璋的態度就更是可以用嗤之以鼻來形容了,錦衣衛不就是咱隨手弄出來玩的嗎?
朱雄英要是知道自己爺爺的這種想法,立馬就會在心裡感歎,自己打天下的開國皇帝,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雄英,給爹好好說說,你為什麼有這樣的想法?”
比起這三個人,朱標的反應卻是最平穩的,被自己兒子反駁了一下後,他難免有些生氣。但很快他就認真地思考起了這句話裡的意思。
這是他兩年來逐漸養成的一種習慣認知,雄英的話多是基於未來的一些曆史現象說出來的,是具有很高參考價值的。
“爹,錦衣衛是皇帝的眼睛和耳朵啊,也是皇帝人身安全的最後一道屏障。”朱雄英認真地解釋道,“大明皇帝以後的各種奇葩遭遇不用我重複第二遍了吧。”
朱元璋的心陡然一沉,他審視著麵前的毛驤,然後又看了看周興,眼中閃過肯定,但又終究帶著一絲懷疑。
“至於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朱雄英看向毛驤,“沒有了皇權的支持,你覺得你還剩下什麼?”
“臣一無所有!”毛驤實事求是地回答。
“同樣的,皇權羸弱時的錦衣衛,也隻會是被人攻訐的第一道靶子。”朱雄英頓了頓,“你有一個後輩,叫盧忠,他的陛下是一個沒有任何權力的皇帝,想做點事的唯一手段是自己花錢去賄賂大臣。”
毛驤覺得不可思議,居然還有這種皇帝?
朱元璋的臉這時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聽大孫講過這個皇帝的事,更知道這個皇帝的哥哥乾了什麼事。
“為了坐穩皇位,他讓盧忠去布置了一個局,想弄死自己那個當太上皇的哥哥,曆史上稱為金刀案。這是一個很無聊的局,發端是那位太上皇送了把金刀給伺候自己的太監,盧忠就借此想定義太上皇要複辟。”
朱雄英攤手。
“盧忠的活非常的糙,他抓了兩個太監嚴刑逼供,想讓他們牽扯到太上皇身上去,但都無濟於事,兩個太監扛住了錦衣衛的嚴刑逼供。這件事推進不下去後,盧忠就會成了誣陷太上皇的禍首。為了活命,他隻能靠裝瘋賣傻來應對朝臣們的壓力。後來,等這位太上皇哥哥真的複辟成功後,盧忠也被淩遲處死了。”…。。
兔死狐悲,毛驤體會到了這個詞的含義。
“你說,盧忠的失敗是為什麼?”
“因為盧忠辦事不力!”毛驤立馬回答道。
朱雄英抿了抿嘴,唇角揚起了一抹悲哀的笑意,在心裡歎道,你真是天選打工人啊。
“根子不在盧忠,根子在那位皇帝的手上沒權。他手上沒權,所以隻敢用這種方法來收拾自己的廢物哥哥。你看我爺爺想殺人時,首先需要考慮的是證據嗎?這證據你們補辦一下不就完了。”
毛驤訕笑。
“如果這件事是我爺爺辦的,哪會有那麼多彎彎繞,直接讓人衝進去亂刀砍死那鱉孫兒不就完了。”
啪的一聲,朱雄英的小腦袋上就挨了一下,“混小子,咱怎麼可能這麼粗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