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能為燕王殿下做的最後一件事了,此事畢後,還請殿下保我家人周全。”
看著開篇這仿佛視死如歸的語句,朱棣很是不爽地撇了撇嘴,老小子這是想要待遇,想要保證了。
“咱也不是小氣的人,大不了以後不踹你了。”朱棣學著自己老爹的語氣嘀咕了一句後,繼續看起了手中的信。
“此番引蛇出洞之局,能否成功在於元廷是否有南下之魄力。所謂以山西之利誘之,是不夠的。我已幫北元偽帝分析了利害,隻要其認識到自己不南下,手中的權力就不夠穩當後,南下便是必然的選擇。”
看著袁珙寫下的那番利害分析,朱棣不禁在心裡第一意識到了所謂帝王心術糾結是為何而生。
皇權會蒙蔽掉一個人的心智。
“另外,我已向北元埋入了一顆眼線,能否有用不知,但切實的情報還是能傳達到大明的手中,殿下應速速派人與他取得聯係。”
薛守衡,這就是那個被放出應天府的棋子吧。
“殿下當下需知的是,元廷並不在和林,而是已經轉移至捕魚兒海一帶,此番作為也可看出,北元偽帝對深入大漠的畏懼,越往西北走,他的威嚴越會受到影響。”
看到這裡,朱棣頓時激動了起來。
他起身走到地圖前,看著地圖上對塞外環境那似是而非的描摹,心中唯一確定的一點便是這裡會成為北元的葬身之地。
雖然地圖上沒有標明前進路線,沒有確切的路程,但朱棣已經開始在思考,怎麼帶兵奔襲捕魚兒海了。霍去病當年初戰就隻有八百人,等我真的能控製那三千精銳鐵騎後,是不是也能來一下。
搖頭失笑後,朱棣就否定了自己這一大膽的想法。還是要先剪除北元在遼東的羽翼,再順勢一腳踩死他們。
將目光從地圖上收了回來,他繼續看信。
“殿下一定要謹記,此局若成,殿下便不能搶著立那最盛之功,需要掩藏鋒芒,做出的所有行動都應該以穩健克製為主。”
朱棣皺眉,明明之前還要讓我建立大功了,這下怎麼又變調了。
“此局需要調動的軍力,涉及到山西跟北平,非魏國公一人可成,背後必是當今陛下的手筆,如今,殿下和魏國公以我為內應,就意味著皇上已經知道了我的存在,如此以來,殿下便已經在皇上的之下了,所以還請殿下一定要謹言慎行。”
朱棣神色一怔,突然想起了自己嶽丈前幾日在得知了袁珙情況後的表現,他當時帶著徐允恭出了軍營,回來後就定下了繼續任用袁珙的策略。
他是去詢問彆人的意見了,在整個北平,在有聖旨認可的情況下,自己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嶽丈大人還需要去詢問誰。
想到這,一種不祥的預感從朱棣的內心深處竄了出來。…。。
“嶽丈大人為什麼就袁珙的事情要詢問,還有那句袁珙死不死已經不是我說的算了。”答案呼之欲出,“是大哥,或是父皇。既然那個會出現在山西的太子是假的,那真的太子在哪?自己的大哥真的會去祭孔嗎?”
朱棣突然感到了心慌,自己嶽丈的反應已經讓他意識到,那句當為太平天子肯定是被自己大哥或父親知道了,或都知道了。
冷靜地思考了片刻後,朱棣燒掉了手中的信,並招來了幾名親衛,交待了一番後,就再次趕往了自己嶽丈的中軍大帳裡。
他已經幾天沒有見到自己的小舅子了,這也讓此時意識到各種問題的他,越發懷疑,大哥或許就在北平。
朱棣想過,來的會不會是自己的老爹,這個想法一出現就被否定了,真要是他老人家來了,絕不會用這樣躲起來,他會直截了當地坐在中軍大營裡指揮調度一切。
“嶽丈大人,袁珙回信了。”進入大帳後,朱棣直接說道。
“說了什麼?”
“第一件是,他會儘力去促成這件事。”朱棣回答道。
“他準備用什麼方式促成給你說了嗎?”
“內鬥,北元那個偽帝當下的位置其實已經不穩了,特彆是對阿裡不哥一脈的忌憚,南下對他有利。”
朱棣有些不好說袁珙信裡的那句話,皇帝最在乎的永遠是家賊,他莫名的覺得這好像是在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