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擔憂的看向向語嵐的眼睛,發現她的眼神格外疲憊,給人一種強弩之末的感覺。
“語嵐姐,你……”謝青溪下意識的握住她的手,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半晌才道了聲,“節哀。”
向語嵐眯起眼看向她,將手抽回來,下一秒直接抱住她。
“小溪,謝謝你。”
住院這幾天,丈夫沒有來,女兒沒有來,那些平日裡一起喝下午茶和購物的朋友也沒有來,劉家的親戚被她謝絕,照顧她的隻有一個保姆,探望她的隻有謝青溪。
她這一生,好像是挺失敗的。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謝青溪安慰了她幾句,等保姆收拾好東西,三人在外麵吃了午飯,分開後她便去化妝學校上課了。
今天的課程是宋代妝容的設計,謝青溪心裡裝著事,左耳進右耳出,沒聽進去多少。
於是練習的時候頻頻出錯,手裡動作也沒輕沒重的,塗粉底的時候,差點把粉底刷戳到搭檔於櫻眼睛裡去。
聽到於櫻的驚呼,她猛的回過神來,連忙道歉,但等到刷眼影,又犯同樣的錯誤。
於是一節課下來,她不停的在犯錯和道歉之間來來回回,不對勁得明明白白,是瞎子都能看出來的程度。
於櫻:“……”
她戰戰兢兢,提心吊膽,很害怕自己自己下一秒就要瞎了眼,好不容易熬到結束,終於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謝青溪聽得不禁訕訕,紅著臉赧然的道歉,一件說了好幾聲對不起,還說:“晚上請你吃飯,當是賠禮道歉,好不好?”
於櫻時常覺得她不大像是豪門太太,因為她以前在某個專櫃當櫃姐,見過一些有錢人家的太太小姐,基本都傲氣得不行,就算有禮貌,也是那種高高在上的禮貌。
謝青溪和她們完全不同,性格溫柔且通情達理,軟乎乎的,和氣又大方,真是完全顛覆她對豪門太太的認知。
她婉拒了謝青溪請吃晚飯的邀請,說晚上和男朋友有約會,然後關切的問道:“不過小溪姐,你今天是怎麼啦,心情不好嗎?”
謝青溪抿著嘴唇笑笑,“……朋友出了點事,有些擔心。”
於櫻哦了聲,想到她的表現,“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了,肯定沒事的。”
謝青溪道了聲謝,將話題轉向彆處,於櫻也很識趣的跟她聊起另一件事:“下個月就結課了,好些同學都說要爭取跟蔣老師一起進組呢。”
“挺好的,選擇這所學校很大程度上就是看中了各位老師能接觸到的工作機會。”謝青溪雖然隻是來學點東西打發時間的,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你呢?你有需要嗎,我可以幫你跟蔣老師說說。”
她就是一個關係戶,將可以幫人走後門說得明明白白。
於櫻很感動,但她還是搖搖頭,“不用了,我姐妹已經幫我安排好了,她那邊剛好有個認識的劇組下個月底開機,我結業了正好能進組。”
人情萬萬不能用在這種地方!
不過下午的課程結束時,謝青溪在教室外麵的走廊上同帶班的蔣文悅碰到一起,蔣文悅問她:“結課以後有沒有興趣去劇組看看?學了這麼久,不去看看好像有點……不完整,是吧?”
謝青溪雖然沒有入行打算,但卻有一點點心動,主要是她真的挺閒的,但是……
她出去以後,應嶼怎麼辦?
不是她自視甚高,應嶼離了她就活不了,而是因為除了她,現在家裡沒人能管得了他。
或者說,除了她,現在應公館裡,沒人敢管他。
最簡單的就是,他熬夜處理工作,楊浠他們隻能去提醒他,先生您早點休息吧,應嶼一定會當耳旁風,但她就不一樣了,她可以直接說,太晚就睡客房吧,雖然也沒說過幾次,但她知道這話有用。
所以讓她出去玩,她擔心應嶼,但又確實有些想出去走走,在家待著太悶了。
於是隻含糊的說:“看情況吧,下個月再說。”
蔣文悅說好,笑道:“你想去的話,可以跟我去一個現代劇劇組,偶像劇的,或者跟顏校長一塊兒去,她那邊接了個很重要的文化類綜藝節目,要做造型設計。”
謝青溪認真的點點頭:“如果要去的話,還得您和顏阿姨多關照。”
“好說啦,都是自己人。”蔣文悅笑眯眯的攬一下她肩膀,“你今天好像精神不太好,要好好休息啊,年輕的時候能睡就睡,彆等到我這樣四十歲了,開始睡不著嘍。”
謝青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現真的很反常。
在回去的路上她不停的做著心理建設,最終成功讓自己恢複平靜。
等應嶼晚上下班回來,見到的妻子已經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他看起來心情還不錯,哪怕經過了一天的工作,依舊是神采奕奕的模樣。
甚至還有心思關心她:“今天不輕斷食吧?”
謝青溪抱著他的衣服外套,有點無語的扯一下嘴角,嗯了聲。
他聞言滿意的笑了一下,原本就天生像是帶了點笑意的瑞鳳眼一彎,眼尾就翹了上去,看得謝青溪有那麼兩秒的失神恍惚。
難怪當年在宴會上才見了一麵,就能引來高官女兒的熱烈追求,這人是有點本錢的。
謝青溪感覺自己已經收拾好了心情,白天的失態隻是意外,按部就班的吃完飯,看一會兒電視劇,去洗漱,護膚,然後到點睡覺。
睡前給還在書房處理公務的應嶼留了一盞燈。
她覺得自己是安然入睡的,直到聽到有人一邊搖晃她,一邊喊:“小溪,醒醒。小溪,快醒醒。”
她猛的睜開眼,被燈光一刺,立刻又把眼睛閉上,覺得有溫熱的眼淚從緊閉的眼眶裡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