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話不打緊,頂多算是凶殺案現場。
可是這頭顱一說話,讓馮生徹底三魂出竅。
這已經不是凶殺案範疇了,而是超越他認知維度陰陽間的靈異事件。
“我滴娘嘞!鬼!鬼!鬼!都是鬼!”
馮生隻覺氣血生煙,亡魂皆冒。
驚慌失措中踉蹌踏出主殿,左腳因為無鞋被磚石瓦礫劃破亦渾然不曉。
鮮血隨著他的躁動,在他身後留下半隻半隻的淺淺血腳印。
彼時主殿地麵活生生演化成一個有故事的凶殺現場。
馮生憑著最後的求生欲朝自己客房跑去。
半路撞上一路尾隨而來的小童,把小童都撞了一個踉蹌。
顯然廟爺人頭比鬼童更恐怖。
打了雞血一樣的馮生全然無畏的繼續朝著自己客房飛奔。
身後傳來窸窸碎碎的聲音。
“彆跑,馮施主!伱碰掉我的頭不給我裝回去嗎?”
“伱跑了我的頭按不到脖子上去!快回來,馮施主……”
“我自己的手摸不見!”
……
廟爺的抱怨聲和小童的“哎呦”聲湊在一起。
然後是小童和廟爺打招呼的聲音。
“伱是假的?”
“管我真假?把老子的雞放下…”
“我不!我要拿去救姐姐!”
“不放下看老子把頭裝好收了伱這小鬼!”
……
馮生根本沒心思理會也不敢理會身後發生了什麼,跑進客房後,直接將門閂拉好反鎖,又用頂門棍將門抵住,底端為了防滑還放了兩塊大石。
馮生依舊覺得不放心,又抬桌椅頂在門板上。
做完這一切發現窗子沒堵住,旋即抬來兩個木櫃子抵住窗子,確保無人可以破窗而入。
做完這一切的馮生,這才癱軟下來,豆大汗珠簌簌落下,其實他整個衣襟已然濕透。
一陣暖熱劃過大腿流淌下去,在腳下彙成小河。
失禁了。
委屈的馮生背靠著櫃子,想哭,卻不敢。
絕望,且無助。
怎麼會這麼黴?
明明隻是來上山燒個香,不想會落得如此境地。
早知如此,就是八抬大轎抬他,他也不來。
但眼下提這些無益,世間沒有後悔藥。
而門外,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夜空下起了雨。
狂風呼嘯。
雷鳴轟隆。
一陣陣心悸敲打著馮生的心扉。
哢!
一道雷電閃過,晝夜通明。
霎時間將馮生所住客房照的亮如明晝,隻一瞬間,全景纖毫畢現。
他朝屋頂看去,那是一幅幅油彩佛門怒目金剛般若圖,如同從畫中走出,惟妙惟俏,活靈活現。
青麵獠牙,怒目圓睜。
比鬼更懾人心。
……
不多時,房門外有腳步聲。
夾在風聲雨聲中,依舊清晰可聞。
借著雷光,馮生能看到那是一個女子人影。
一個妖嬈嫵媚女子身影。…。。
若從門外看便知,那是一張絕美容顏,紅唇白衣女子,唯獨走路飄忽,雙目泛紅……
鐺鐺鐺!
一連串急促的敲門聲。
“公子開門,外麵有鬼,救救奴家!”
“公子救我,奴家好怕!”
“公子開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快開門啊~奴家好怕~”
……
女子聲音柔弱綿軟,語氣驚懼而迫切。
馮生一時心軟,欲要開門。
突然轉念想起廟爺說過“此地荒山野廟”,哪裡又會來得弱女子?
馮生瑟瑟發抖,不敢出聲。
直待女子敲了一刻鐘的門才緩緩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