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使得那些剛有些得意的少女心又立刻提了起來。
少年抬頭,一雙清明的雙目遙遙望去,那目光深處似有什麼一晃而過,蕭雲和沒看清,隻聽少年朗潤的聲音擲地有聲“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郡主又何必拿在下打趣呢”
這句話的意思隻有蕭雲和聽懂了,勾了勾唇,蕭雲和語氣透出幾分與生俱來的驕矜“本郡主不屑撒謊。”
話落不再看他。
但眾人知道,就算宋雲岐不願意,也無可奈何。
沒有人看到少年垂落的眼底一閃即逝的笑意。
秋畫搖了搖頭,看郡主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雖是果酒,但喝多了到底上頭,郡主雙頰染紅,已有些醉了,雙頰如染了胭脂,褪去淩厲威嚴,多了幾分嬌媚婉轉,惹的不少男子頻頻側目。
秋畫趕忙蹲下身子,奪去郡主手中的酒杯,溫聲勸道“郡主,不能再喝了,奴婢扶您回房休息。”
蕭雲和忽然歪頭一笑,“你說他知道我嫁人的消息,會不會難過”
秋畫不知該說什麼,外人隻道郡主尊貴無雙,卻不知她也有求而不得的痛苦。
蕭雲和雙眸怔忪,喃喃道“他怎麼會難過呢他從來就不喜歡我,我甚至連他長什麼樣都沒見過。”
“既然他不喜歡我,那我也不要喜歡他了。”她要嫁給宋雲岐,氣死表哥,氣死那個人。
郡主高高在上,沒人敢與她攀談,隻見郡主一杯杯的喝酒,時而與貼身婢女說些什麼,少見的露出了幾分憨態可掬。
很快郡主便離席了,留下眾人麵麵相覷,薛寶鏡瞥了宋雲岐的位置一眼,愣了愣,不知他什麼時候離開了。
咬了咬牙,薛寶鏡提裙追了上去。
路過假山,蕭雲和停下步子,靠在假山上喘息,迷離的雙眸看著湛藍的天空,眼前恍惚浮現一張戴著麵具的臉,恐怖醜陋,卻有一雙令人沉淪的眼睛。
丫鬟仆婦退在假山之後,流風回雪守在一米外,蕭雲和靠著北麵而坐,因此守在後邊的流風回雪隻透過假山縫隙隱約瞥到郡主金色的裙擺,秋畫扶著蕭雲和,旁邊就是鏡湖,涼風習習,吹散了幾許燥熱。
蕭雲和揮了揮手:“你去看看錦星回來了沒有,我有話問她。”
秋畫歎了口氣,郡主還是放不下,轉身吩咐回雪去了。
蕭雲和知道自己有些醉了,閉上雙眼假寐,隱約間好像落入一個溫暖寬厚的懷中,她努力睜大雙眼,卻怎麼都睜不開。
一聲歎息落在耳畔,像羽毛輕輕掃過她的心間。
她忽然覺得這樣的氣息有幾分熟悉,但混沌的思維令她什麼都想不起來,隻想貪戀這個懷抱。
“郡主”薛寶鏡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眼看就要走近,微風掃過,蕭雲和心頭忽然湧起一陣失落,懷中冷了下來。
秋畫攔在薛寶鏡麵前,冷聲道“薛小姐,郡主身體不適,不見外人,您請回吧。”
薛寶鏡笑道“我是來給郡主送生日禮物呢,是我親手做的,郡主一定會喜歡的。”
秋畫還想說什麼,郡主清冷的聲音傳了出來“讓她過來吧。”
秋畫瞥了薛寶鏡一眼,默默退了開。
薛寶鏡心中暗惱,一個丫鬟也敢給她眼色,整了整衣擺,抬步走了進去。
蕭雲和倚在假山上,衣衫微亂,雲鬢鬆散,雙頰胭脂醉紅,這副活色生香的畫麵,令薛寶鏡暗自倒抽了一口涼氣,繼而心中湧起更深的嫉恨,麵上卻不動聲色的走過去,將袖中的盒子遞過去“郡主,這是我親手繡的鴛鴦帕,祝郡主覓得良胥。”
蕭雲和沒接,薛寶鏡伸出去的手就尷尬的停在半空。
秋畫聽到暗自發笑,這薛寶鏡自以為是,殊不知她不過是郡主的一個玩意兒。
“郡主。”薛寶鏡委屈的叫了一聲。
蕭雲和煩躁的擺擺手,心頭還有些惱怒她突然出現打斷了自己的美夢,一揮手,那盒子就掉在了地上,盒子中的大紅錦帕跌落而出,繡工精致,鮮豔刺目。
薛寶鏡慌忙蹲下身去撿,目之所及少女金色華麗的裙擺,再看自己指尖斑駁的針痕,心口忽然湧上巨大的不甘。
她忽然伸手,將尚在假寐的少女狠狠一推,旁邊就是深湖,蕭雲和一時不察,一下子就朝湖中跌了下去。
“蕭雲和,你去死吧。”
蕭雲和反應也快,飛快抽出腰間的金絲鳳頭軟鞭,朝岸邊一擲,可惜湖邊楊柳離得遠,鞭子夠不到,蕭雲和當機立斷,長鞭勾住薛寶鏡的脖子,將正在得意的薛寶鏡拉了下去。
那長鞭乃是用千年蛇皮鍛造而成,火燒不斷,刀砍不爛,是表哥送給她的及笄禮,為了增加殺傷力,那鞭身上暗藏倒刺,手柄上有一個機關,可以控製倒刺,乍一看就是一根漂亮的鳳頭鞭,實際上卻是極為恐怖的武器。
一鞭子下去,能將一個身強體壯的成年人抽掉半條命。
蕭雲和眼神陰狠入骨,那倒刺刺入薛寶鏡的脖頸動脈,瞬間血流如注,薛寶鏡在半空中痛苦不甘的瞪大雙眼。
“噗通”岸邊揚起巨大的水花。
秋畫趕來,撕心裂肺的叫了一聲郡主,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
太陽忽然不見,天地驟然陰沉下來,烏雲仿若一陣颶風彙聚在鏡湖上空。
那詭異的天氣和忽然刮來的狂風令守在周圍的仆婦丫鬟肝膽俱裂。
更令她們恐懼的是,郡主落水了。
郡主不會水。
丫鬟仆婦驚慌的亂作一團,流風剛被秋畫支使離去,回雪看了一眼湖麵,咬牙跳了下去。
湖邊不遠處,一道黑影飛速劃落湖中,沒有濺起絲毫漣漪。
依依柳枝倒映在湖麵上,隨狂風搖擺不定,如這昏沉的天地,讓人心頭驟然湧起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