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州往北一百公裡有一處叫雲夢山莊的莊園,坐落在半山腰上,占地七十多畝,依山傍水,環境清幽,但因地處偏僻,鮮少有人知道這裡,外人路過這裡,看著門口掛著的牌子也隻會以為是個種植基地,因為從柵欄內望去,一望無際都是綠色的植物。
一輛轎車沿著盤山公路往山上駛去,山路兩邊種植著大片的,正是花開時節,漫山遍野的花五顏六色,美不勝收,風一吹,花海如滔。
隨著越走越近,一扇巨大的紅漆木門出現在眼前,門釘縱橫交錯,虎頭銅環赫赫生威,門口左右坐落著兩個石獅子更是氣勢奪人,門頭上懸掛著一塊匾額,上書雲夢山莊四個大字。
正門旁邊有個小小的木門,一個老頭坐在那裡,一邊搖著扇子,一邊靠著牆打瞌睡,聽到車聲,猛然醒過神來,一看車牌號,機靈了一下,樂顛顛的站了起來,興奮的衝過來。
“二少爺,是二少爺回來了嗎”
車窗降下,露出猴子笑眯眯的臉龐“爺爺,是二少回來了。”
老頭看到猴子,眸光深處微微觸動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更熱切了,“真的是二少爺回來了,老太爺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我這就去開門。”
話落樂顛顛的轉身進了小木門,很快,正門左邊的一扇升降門緩緩升了起來,剛好容一輛轎車經過。
轎車開進去,入目皆是農作物,小路縱橫交錯,切割成一個個田格子,一個不留神就容易迷路。
司機繞來繞去,終於繞上主路,這條筆直的乾道上鋪著平整的地磚,剛下過雨,地麵有冒出些青苔,一路往裡駛去,大概五分鐘後,出現一座小橋,橋下是一灣溪水,簌簌流向遠方。
江垣從車內下來,猴子跟在他身後,有兩個身著迷彩服的男人從橋上走下來,看到江垣楞了一瞬,反應過來後第一時間走過來,恭敬的垂首“二少。”
麵前的兩個男人身姿筆挺,麵容整肅,一看就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特殊人才。
江垣淡淡的點了點頭,麵無表情的從兩人麵前走過。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一抹驚訝。
走過小橋,又走了五分鐘,路上遇到幾波巡視的保鏢,一座兩層的小洋樓出現在眼前。
背靠著青山,旁邊有汪小湖,碧波依依,倒映著兩岸的青鬆,彆墅麵前有一片空地,用一條小徑隔開,左右各種著一些蔬菜,此刻有個老頭正拿著把鋤頭在地裡勞作,戴著一頂草帽,佝僂著背。
旁邊有個老者提醒道“老爺子,你快看誰回來了。”
老頭頓了頓,兩手拄著鋤頭,扭頭看了過來。
看到那紅衣少年,老者目光微動,滿是歲月溝壑的麵容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小苑回來了。”仿佛他隻是出去轉了一圈回來,語氣平平淡淡的,卻充滿著來自家人的溫馨與關懷。
江垣的母親懷他時堅定相信這一胎一定是女兒,並早早為孩子取名江苑,誰知生下來卻是個男孩,江母倒也沒氣餒,名字照常用,也把小小的江苑當女孩子養。
在江家,沒有江垣,隻有江苑。
江垣走過去,攙扶著老者走出菜地“爺爺,您年紀大了,這些農活交給彆人就行了。”
老者笑道“閒不住啊,你看我老胳膊老腿的,卻還能折騰,這些菜啊花啊的就像我的孩子,不得親自澆水施肥嗎”
“二少爺,老太爺閒不住的,大早上五點起來就念叨著他的菜地,不知道的還以為能結出金果子呢。”後邊跟著的老頭無奈的笑道。
江垣皺了皺眉,“爺爺。”
江老爺子擺擺手“我身子骨硬朗著呢,彆咒我啊,倒是你,不逢年不過節的,怎麼想著回來了倒是稀罕了。”
江老爺子說著上下打量著他。
江垣攙扶著江老爺子走進客廳,“沒什麼,想爺爺了,回來看看您。”
江老爺子哼了一聲“我還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關心我老爺子了說吧,什麼事”
老爺子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毛巾緩緩擦拭著手指,坐下來喝茶,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江垣坐在老爺子對麵,熟練的泡茶,嫋嫋茶霧中,少年的麵容有種霧裡看花的朦朧絕豔。
“我在玉河待夠了。”
老爺子喝茶的動作頓了頓,雙眼如鷹阜般緊緊的盯著麵前的少年,可惜令他失望的是,他早已經看不透這個孫子了。
放下茶盅,老爺子盯著他,沉聲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北方還未徹底肅清,他不會容許自己的小孫子再受到一丁點傷害。
“爺爺。”江垣抬頭看著他,目光堅定,“我已經十八了,不再是小孩子。”
少年垂眸,眼底的暗影被長長的睫毛完美的覆蓋“江家的孩子,不能做溫室裡的花朵,這是我小的時候,你親口告誡我的。”
老爺子歎了口氣,“那是曾經,現在不同了。”
“不管過去還是未來,我都是江家的孩子,爺爺,你相信我嗎”少年抬頭,靜靜的望來,輕柔的聲音卻仿佛有著擲地有聲的力量。
老爺子閉了閉眼,“是為了那個叫葉泠的女孩子嗎”
少年瞳孔微縮,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老爺子難得看他緊張的模樣,笑道“彆緊張,老頭子我不是棒打鴛鴦的人,我以前還擔心你這性子將來要打一輩子光棍了,沒想到是我想多了。”
老爺子說著樂嗬嗬的笑了起來“你大哥我就不指望了,老頭子我就等著當太爺爺呢,彆讓我等太久啊,加把油。”
江垣臉色有些不自然,輕咳了一聲“爺爺,你扯到哪裡去了。”
“行吧,兒大不由娘啊,如果是為了追媳婦,老頭子我能阻止嗎”老爺子笑著搖搖頭,對身邊的老者說道“把東西拿出來吧。”
老者應了聲是,轉身離開,很快回來將一個木盒子雙手遞給江垣。
江垣抿了抿唇,目光沉沉的望著麵前的紅木盒子。
老爺子笑道“打開吧。”
江垣打開盒子,裡邊躺著一枚銅牌,正麵刻了一個虎頭,獠牙凶狠,下邊是一個大大的江字,反麵刻著一行小字,是江氏家規。
這枚令牌有些年份了,表皮斑駁,滿是歲月的痕跡,被時間氧化的微微發青。
“二十年前,我江氏的虎頭令大名鼎鼎,聞者膽寒,在北方更是如雷貫耳,呼風喚雨,可惜就因當年風頭太盛,才招致災禍啊,你父親不懂這個道理,他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老爺子說著目光微微濕潤,“二十年過去了,我江氏低調避世,不理紛爭,世人都快漸漸忘了我北方江氏,你哥因當年你母親的事情受到刺激,花天酒地,荒廢家業,江氏的招牌也快被他給敗光了,如今,爺爺也隻能指望你了。”
“虎頭令一共有兩枚,一枚在你大哥成年的時候交給了他,接管了華中地區的勢力和生意,這就是另外一枚,這是當年你父親打下來的江山,今天,我都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