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本就有的惆悵,此刻更多了一些無望。
當初從京城離開以後,青夏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和大少爺之間的不同,好似離開了真正的牢籠,二人就更無拘無束了一些,他雖是主子,偶爾也不那麼像主子,也不總是會叫她難以喘息。
可如今踏上了返回的路程,他好似是在一瞬之間就又變回了那個霸道無理專權的男人。
那些不美好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若非此刻就在他眼前,青夏都恨不能狠狠的抽自己的巴掌,代替過去的自己質問,為何總是不長記性?為何吃了點甜頭就忘卻了一切曾經吃過的苦?
近乎自虐般的自我矛盾,使她一直都未能展顏。
回想過去,發現這一步一步走過來都是無可奈何之下做的決定,竟沒有一次是真正自願的,幾乎都是被虐以後自我開解的決策,順應當下沒有辦法的辦法,無法因為此刻的又一次心傷而去控訴當時的自己。
隻是這一次心中格外的難受,隻因這一次是她自找來的,是她先一步為了心意,去確認自己的感情,這一場豪賭為時不滿一月,在回城的路上就讓她看到了破裂的口子。
有那麼一瞬間她都不敢承認,這是自己做下決定以後帶來的後果,也想儘可能的去寬慰自己,隻不過是做了有利於自己的決定,隻是順應自己的心意而活。
可是越是這樣想,心中就越是酸澀,她承認自己年少輕狂,入了富貴窩,在這紙醉金迷的世界,漸漸的就被迷住了雙眼,一直清醒的騙著自己,以為遇到了真情,遇到了獨一無二的存在,可實則都是海市蜃樓,短暫的擁有過,卻虛無縹緲,一觸就散。
可悲的是,無論此刻她心中如何翻湧,對他來說或許都無關痛癢。
他的感情建立在強權之上,才能更加理智一些,先前因為他一次兩次的好言好語,竟讓青夏覺得,這是二人之間可以平等相處的訊號,多麼愚蠢呢?
他是世家大族培養出來的接班人,注定了他的世界裡不允許有人可以忤逆他,哪怕這個人在他心中有那麼一點的不一樣,也不妨礙什麼。
他才是那個可以說要就要,想扔就扔的人,而自己從來都沒有選擇,哪怕是好言好語的同他商量,在他看來都是彆有目的,都是為順從心意。
一時之間隻覺得心灰意冷,她一句話都不想在說,仿佛一夜之間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態,在他麵前,自己永遠是那個隻能認錯的小奴婢。
車內的氣氛凝結如冰,宋溓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手中的書拿了許久未翻一頁,餘光看著旁邊的女人,她從上車便一直沉默著,渾身上下死氣沉沉,那未曾正眼看到的雙眼,此刻渺無生機。
這當然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就連他自己都覺得,二人因為一樁小事鬨到現在不言不語的地步也是實在可笑。
他隻是有些惱火,惱火她心意不純,就連告知長輩她都不願意。
什麼叫怕在關鍵時刻影響了她兄長的事,什麼叫此事突然,怕讓她的父親難以接受,這難道是什麼很不好的事情嗎?他宋溓堂堂國公府世子,難道是什麼地痞流氓?無名之輩?會叫一個家覺得嫁了女兒也是恥辱?
旁的不說,指這一件事,他覺得是青夏撒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