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安院喜氣洋洋,陳婧嫻來時這裡正在往院裡挑選下人仆子,看著這大動乾戈的樣子,她本就心氣不順,一聯想到這一連串的動作是為了什麼,心裡就更煩躁了。
喆友在一邊看著,見表姑娘隻身過來,忙上前詢問:“表姑娘怎麼自己一個人過來了?可是有什麼交代?”
陳婧嫻扯了扯嘴角,扯出了個溫和的笑,她說:“聽說琉鈺已成好事,好歹曾經也在我身邊伺候過,特來祝賀。”
喆友一點也不驚訝,隻端著笑容點點頭,道:“今兒這場麵都是為了這場喜事準備的,爺說了,目安院從前沒個姑娘,自然也不需要多少丫鬟在裡麵伺候,現在不一樣了,後院兒已經有了兩個姑娘,隻盼越發熱鬨起來,滿梨閣要配二個丫鬟,那邊可是熱鬨,表姑娘去吧。”
陳婧嫻本是不想放在心上,想裝作沒聽見,可聽了這話終究還是沒忍住,頓下腳步回頭看著他,臉上雖帶笑,眼裡卻沒幾分情,她道:“哦?如今隻是姑娘,便配了兩個丫鬟?我若沒記錯,比她先來的前頭那個,如今身邊也隻有一個。”
喆友還是笑,微微低頭,意有所指:“所以才說這是琉鈺姑娘大大的福氣,爺既喜愛,多給一個姑娘伺候也算是先預備著,福氣可還在後頭呢。”
一個伺候的姑娘,身邊配一個丫鬟已是綽綽有餘,等將來成了侍妾、姨娘,再多備幾個充當門麵。
陳婧嫻隻覺臉上的笑快掛不住了,隻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了。
這小浪蹄子,從前看著她一點也不中用,來了這麼久一點事都沒辦成,可現在隻過了一夜啊,不過是伺候上了便得了這麼大的臉麵,難不成這男女之間還真是上了榻有了情誼就不一般了?
從前大表哥可不會是輕易就被狐媚子迷了眼的人,一個青夏就已經讓她夠糟心了,雖說這琉鈺是她送過去的,可卻也不是真的想看她承寵後還得了臉麵。
大表哥對自己可是一點表示都沒有,可隻是送過去的一個低賤的丫鬟,竟就叫他這樣寶貝上了?
這豈不是說明自己還不如一個丫鬟出生?這讓她怎麼能接受?
找到滿梨閣不費吹灰之力,路上幾個仆人來來往往,幾乎都是往滿梨閣去的。
滿梨閣在後院較明亮處,與靜居修繕相差無幾,隻是要更精致一些,甫一進門,便見到一排排到門口的名貴盆栽,閣如其名,一棵大梨樹栽種在住屋的門旁,樹下布置桌椅,旁邊還有小廝在紮秋千。
見了表姑娘來,分分停下行禮,這一動靜也叫裡頭的琉鈺出了門來。
此刻的她實在判若兩人,從前她是未過明路的試婚丫鬟,穿著打扮也都統一無錯,可今日她竟穿起了亮堂的衣裳,梳起了婦人的發飾,發間簪著的無一不是新飾,臉上的歡喜雀躍都還沒消下去,待看清昔日舊主,忙過來行禮:“表姑娘。”
陳婧嫻死死看她一眼,頭也未點,越過她走進去,隻留下淡漠一句:“跟上。”
琉鈺覺得難堪,稍一抬頭看,便見滿院為她祝賀而來的仆人,此刻停下了手裡的活,抬頭張望又小心回避,都在看她的笑話!
誰不知道她是陳家送來的人,現在昔日舊主找上門來,又是這樣不清不楚的態度,不像是來道喜,更像是來找麻煩的
琉鈺咬牙,羞惱萬分卻不敢表露半點,低頭跟著進去,便見表姑娘正冷聲嗬退自己剛挑選下來的丫鬟:“杵在這做什麼?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進來,把門看好了。”
那丫鬟鵪鶉一般,被主子的一句話,就低了頭離開了,琉鈺咬咬牙,再抬眸時端起了點忐忑不安的笑:“表姑娘怎麼得空來了?”
陳婧嫻坐在主位,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一笑:“粉麵桃紅,默默含情,昨夜可是得償所願,今日一躍翻身,滋味如何?”
琉鈺臉色一變,隻低下頭道:“奴婢奴才出身,不懂享受,隻知如今的一切都是主子給的。”
“好一個主子給的,隻是不知你口中說的主子,和我有半分關係沒有。”
琉鈺目光閃爍,抬頭看她:“表姑娘帶琉鈺幫扶之恩,琉鈺不敢忘。”
一句話,便叫陳婧嫻氣結,而說了這話後,琉鈺不慌不忙過去,探了探茶壺還是滾燙的,便如以往一般為她斟茶倒水,放了少許茶葉,她說:“奴婢記得姑娘不太愛喝茶,奴婢這裡也沒有上好的茶葉,今日姑娘能來看奴婢,奴婢已是感激不儘,敬姑娘的茶還請姑娘不要嫌棄。”說罷,便將手中的茶杯雙手奉上。
陳婧嫻冷冷看著她,半晌都未動作,隻等她被燙的端不住了,才接了過去,一口沒喝放在一邊,冷嗤了一聲:“剛才還一口一個表姑娘的叫著,現在知道我是你姑娘了,我還當咱們的大人物如今得了世子的青眼,便忘了舊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