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帝王又有什麼值得他們再拿命去效忠的呢?
看著父親沉默不言的模樣,宋溓目光銳利幾分,他道:“先前陛下想塞給我一個閒職,將我就此困在不輕不重的位置上,我婉拒了,父親可知是為什麼?”
“……”
“若宋家無事,我大可以順了陛下的意,做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可顯然,在陛下心中,他是想斷了宋家延續的福德,我偏要靠科舉,一步一步走到世人前,讓世人知道,即便有家族庇護,我宋溓也非是看祖輩功勳,宋家的世子,也可以成一代人物。”
他說的鏗鏘有力,話語中透出了勃勃的野心,叫他的父親深重的看著他,仿佛在這一刻才看清了,自己的這個兒子,他並不是守城的君子,他拿筆杆,確有破城的鋒利。
“你想如何?”
宋溓深吸了口氣,淡淡道:“朝無正臣,內有奸佞,為世不容。”
宋國公目光閃爍:“難道你還想造反不成?”
宋溓眸光一沉,深深說道:“清除奸佞,肅清朝政,如何算得上造反?父親,你為大霽操勞半生,無非是想看到國泰民安,可如今君王已經絕對做不到這一點了,以活人祭祀,苛政征稅……下一步是什麼?古書上記載有名的昏君,都是一步一步的墮落的。難道我們都要坐以待斃不成?”
他站了起來,身量竟比其父還要高一點,氣勢隱隱膨脹,不輸血戰疆場的老將,他道:“父親若是不願,可以告老還鄉,接下來的事情是好是壞兒一人背負。”
……
早一點動工十日了,十天的時間,青夏一直監工,偶爾就坐在對麵的書館,要一壺熱茶,一疊瓜子,悠悠的看著。
這日恰好宋儀得空,便與她一道出來了,二人要了些鹵味和小菜,青夏心態還好,倒是察覺到宋儀頻頻走神,問道:“四小姐今日是得空的,怎麼還總是出神呢?”
宋儀咽下口中的菜,喝了口湯水,隨後莞爾一笑,笑意卻是清清淺淺沒什麼滋味。
“人大了總是有許多煩心的事,我如今的年歲也不小了,父親這兩日竟是想為我相看人家了。”
青夏微愣,隨後點點頭,道:“雖說是突然了些,可是女子嫁人本就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馬虎不得,提前相看也能將對方摸個清楚,挑個合適的合心意的,這樣婚後也能相濡以沫。”
宋儀卻說:“不青夏,實則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像家中有女兒的,我這個年歲才想著相看,已經晚了,你也要記得,往後你若生個女兒,可不能等著她長成大姑娘了才想起來給她相看。”
青夏眨了眨眼,附和道:“確實,好些的人家得提前相處,等著自己反應過來,隻怕就被人選走了。”
宋儀苦笑一聲:“年幼時,娘不喜歡我,爹也不在我身邊,京中好一些的兒郎也輪不到我去相處,如今再想看,急趕急罷了,我…我其實不太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