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卻振聾發聵,明明不帶任何情緒,可莫名的聽著她這話,就像是被鎮住了似的。
宋溓一時沉默,心裡頭暗生惱意,可對上她平靜的目光,又覺得發不起來火一樣。
默了半晌,他自己笑了,那笑意帶著自嘲和自諷,他沒有彆的意思,也不是想同她爭吵,隻是看不得她平淡如水,仿佛心如死灰了一般。
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他寧願青夏與自己爭吵,給自己甩臉子都成,都不要她這麼無牽無掛的模樣。
“我記得你從前可不是這個脾氣。”最後,他隻是這麼說了一句。
青夏聽得發笑,也確實笑出了聲。
她笑的宋溓心頭不安,目光緊緊看著她消瘦的臉龐,深吸了口氣。
“你平靜時,我不覺得你是真平靜,你笑我也不覺得你是真開心,什麼時候你也學著將情緒都藏起來了。”
青夏收起笑來,深吸了口氣,看著他的目光帶著一絲涼意。
“所以說,大爺需要我如何才能真的滿意?如此反複無常,我究竟該是什麼樣子才行?”
宋溓被她問的啞口無聲。
他想看她真心實意的笑,真情實感的哭,自然流露的狀態,而非現在這樣,帶了一層麵紗一般的,讓他捉摸不透。
“我在大爺麵前,又何曾敢有過脾氣?大爺要我笑我就得笑,要我哭我就得哭,你需要時我就在,不需要時我就走,已經順從到這個地步,所以到底是哪裡不滿意,還需要我改?或者說,大爺你能放過我嗎?”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帶著懇求。
話題還是不可避免的談論到這裡,這一次帶給宋溓的卻是心慌,那些本應該避開的話題,無可避免的又被提起,可麵對她的質問,宋溓卻回答不出來。
“胡說什麼?我何時待你不好?”
青夏苦笑:“是啊,你待我很好,吃穿用度沒有差的,我應該感恩,應該順從,應該像個沒有情緒的木偶一樣供你差使,若你要的就是這樣,我想我已經做到了。”
說的好話,卻聽不出一絲好意來。
宋溓深深蹙眉,隻斥了句:“牙尖嘴利。”
青夏麵容苦澀,縱使讓他挖苦,也沒有多的話了。
話不投機,多說都是錯。
青夏下了床,不願同他待在一處,宋溓沒說話,等她走出去後,呆坐了一會兒,也跟著出去,見她抱著雙膝,青絲鋪了滿背,鼻尖發紅惹人憐愛,那雙含情眼泛著紅絲,正呆呆的看著虛空。
心裡那點說不明的惱意瞬間消散。
與她置什麼氣呢?
她什麼都不知,由著自己的意願來了這裡,狠話說絕惹了她傷心,如今這幫冷淡順從,無非是怕了自己捏著她兄長和家人,所以,他也不知怎麼才好了。
想她那麼聰明,應該什麼都懂,分明不想她受罪,可好像做出來的事,都是給她罪受,那麼一刻,他一時恍惚,開始反思自己是否真的逼了她,叫她喘不過氣來了。
可是,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日後能與她安穩過日子嗎?
但現在看來,一切都背道而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