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攜穿著背心和短褲,這兩天忘記刮胡子,下巴的胡茬搭配上他眉骨上的刀疤,加上能夾死蚊子的眉頭,看得人不寒而栗,海三兒覺得他手裡拿的不是梳子,而是殺魚的刀。
平時頭發好好的,越是著急的時候,頭發越是睡得跟雞窩似的,海三兒已經被陸攜梳得跟個海膽一樣,可他根本不敢開口,隻在心裡默默祈禱能快點梳好。
好不容易捱到梳好頭,班車早就開走了,海三兒杵在原地不知所措,自己怎麼去上班啊,他餘光瞥到陸攜黑著的臉,不敢問,根本不敢問,早知道昨天聽陸攜的話早點睡了。
“走啊。”陸攜抄起一旁的鑰匙,趿拉著拖鞋就出門了,海三兒飛快追了上去,就怕被陸攜丟在身後。
他們租房樓下就有共享小電驢,陸攜隨便掃了一輛,“上來。”
共享小電驢擠得要命,照海三兒這德行,以後坐上班車的機會肯定少之又少,家裡免不得買一輛摩托車。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海三兒緊緊摟住陸攜的腰,整個胸膛貼著陸攜的後背,“彆生氣了,我明天保證不會睡懶覺。”
也不知道是風太大,陸攜沒聽到,還是聽到了裝聾不想回,海三兒臉皮厚,他貼著陸攜耳朵哼哼,“嗯~”
耳朵癢颼颼的,這可是小電驢,亂動是會翻車的,陸攜故作不耐煩,“閉嘴。”
小電驢吱呀一聲停在了路邊,海三兒到底是來上班的,遲到這種事情他得自己跟老板解釋清楚,陸攜不能代勞。
陸攜示意海三兒下車,“自己進去,要是你被老板開除了,彆賴彆人。”
第一天上班就遲到,自己要是海三兒老板第一個就開除他。
海三兒被說得心裡七上八下的,他可不想被開除,三步一回頭地進了海洋館後門。
今天是周日,海洋館門庭若市,陸攜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放心,買了張門票,裝作觀眾跟了進去。
人魚表演沒開始,海洋館裡已經是人擠人了,陸攜看了一陣沒看到海三兒的人影,估摸著他應該在後台挨罵呢,這小子被老板罵幾次才會知道世道艱辛。
穿梭在玻璃隧道之下,頭頂遊過各種各樣的海洋生物,陸攜不能像海三兒一樣聽懂它們的叫聲,但還是有種莫名的感覺,畢竟像他一樣坐過鯨魚後背的人類也沒幾個。
十來分鐘的時間,陸攜跟著人群走到了隧道的儘頭,剛好碰到人魚表演的場館開館,他也排了隊進館。
海洋館將海洋生態模擬得跟大海一模一樣,準備好的“美人魚”一下水,觀眾歡呼雀躍。
陸攜抱著胳膊站在人群之外,他個子高,不用湊上前去也能看清,男美人魚有,女美人魚也有,他們下水的時間基本上在三分鐘左右,就是不見海三兒的人影。
“不是真的被辭退了吧?”陸攜喃喃道,真要是被辭退了,那自己就麻煩了,以海三兒的德行,不知道得哭鬨多少天,自己還得絞儘腦汁哄他,早知道會這樣,昨天就不該答應他來上班,真是沒事給自己找事情做。
“哇!”
就在陸攜琢磨著該怎麼哄海三兒的時候,人群之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感歎聲,陸攜抬頭瞥向玻璃,一個輕盈的身影在水中旋轉,銀色的長發隨著水波搖曳,淡粉色的尾鰭擺動得優雅流暢,抬眼間,正好跟陸攜的視線撞上,海三兒衝著陸攜的方向眨了一下眼睛。
陸攜輕笑一聲,算海三兒這小子走運,沒給他辭了。
玻璃之後的水跟上海三兒的律動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一圈圈漣漪在他身邊蕩開,魚群圍繞在他四周,他伸出一隻手,小醜魚在他掌心停留,他用指尖點了點小醜魚的嘴唇,小醜魚這才擺著身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