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確實需要人手,說自私一點,萬一需要拚命,還能扯個人過來擋一刀,更何況平時還可以用來抬抬搬搬傻兒子,當下沒再推辭,直接向桃六郎、井七郎問道:“我要去那古野城一趟,你們認識
路嗎?”
不等桃六郎、井七郎答話,十兵衛已經大喜的連聲道:“他們認識,他們認識!大人,海東郡就沒有他們不熟的路!”說完他還一人給了一巴掌,命令道,“快拜見大人,以後跟著大人要老實勤快!要是被大人趕回來,你們也不用再回家了,直接死在外麵吧!”
桃六郎和井七郎二話不說,一個頭磕在地上,算是麵試成功,入職成為原野的家子郎黨,從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以後就跟著他吃飯了。
…………
半小時後,桃六郎和井七郎一人一根竹槍,外加一人一個細編竹鬥笠和兩雙福扣草鞋,就算是和他們的父親大哥分家成功,第一項工作就是跟著原野去那古野城,而孟子奇,原野則拜托給彌生照顧。
路上原野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們閒聊,繼續修正口音之餘,也細心觀察揣摩這兩個人的性格。
桃六郎——他媽吃野桃時生的他,十兵衛以為是吉兆,故以桃為名——桃六郎性格更像他老爹,嘴皮子比較靈活,能言善道,會察言觀色,膽子也相對大一點,跟了原野沒多久,已經在提議讓他弟弟負責背登山包了。
井七郎——他媽在打水時生的他,十兵衛以為是吉兆,故以井為名——井七郎性格則木訥一些,不多言多語,膽子看起來也略小,讓他乾什麼就乾什麼,顯得很老實本份。
至於學識見識和技能,兩個人都會農活,會一點捉魚捕鳥的本領,對附近山裡地形較熟。除此之外,不識字不識數,就是標準的古代鄉下文盲少年。
性格方麵沒看出什麼大問題,就算有些愛耍嘴皮子的桃六郎,都還保有一股子天然純樸勁,而且也遵循這時代的風氣習俗,一個頭磕下,封建忠誠鏈已經建立,人身依附關係已經形成,就這點時間已經把原野當成家主,上下等級之間頗有分寸。
暫時是可用之人,至少能當勞力,彆的以後再說。
原野做好判斷,目光轉到路邊的風景上。
一片荒涼,而且並不是單純因為是冬末的原因,更多是這時代開發程度還不夠。路是硬踩出來的泥土小道,時寬時窄,寬時能有半間(一米左右),窄時隻能容腳。路兩邊則是光禿禿的丘陵,要是到了春夏秋三季,想來植被會十分茂盛,是非常適合打埋伏的地方,藏個幾十上百人根本看不出來。
這種情況在後世是看不到的,陌生感十分強烈,但以原野的推測,這裡在未來應是名古屋市市郊的一部分,已經變成了水泥叢林——地形起伏他看的有些眼熟,小田井川可能就是後來名古屋市的莊見川,此時就是河道有些不同。
那荒子城就是後世的荒子觀音寺?有一千兩百多尊圓空佛的那個荒子觀音寺?
或者是建在荒子觀音寺附近?
可惜隻是聽說過卻沒去過,後世那裡也不是太知名的景點。
原野一邊看風景一邊詢問周邊環境,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在桃六郎和井七郎的帶領下拐上了一條大路。雖然還是土路,但起碼平整了不少,也寬了不少,能勉強達到一間半了,而且也能看到路人,偶爾還有牛車拉著貨物經過,看樣子這是尾張國海東郡的交通要道之一。
他注意著路人的神色,生怕自己的“奇裝異服”引起彆人驚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但他明顯想多了,迎麵而來的路人最多好奇看他一眼便馬上低下頭,一副見怪不怪或是怕觸怒到他的樣子。
這倒讓他奇怪起來,又走了兩個多小時,已經遙遙能看到那古野的城牆,迎麵來了個騎馬之人倒是嚇了他一跳。
這人騎著一匹矮青馬,兩頰畫著豔麗的神秘圖騰花紋,大冬天敞著懷,大袴隻有小半截,像個大褲衩子。光著腳踩在拖鞋一樣的馬蹬上,腰上佩著太刀和脅差,嘴裡叼著根稻草,發型則是編成辮子盤在頭頂,遠遠看上去像坨翔。
這是什麼妖怪?
原野突然有種畫風錯亂,進了西遊記的感覺!
他沒想到在室町時代遇到的第一個武士畫風這麼詭異清奇,一時看呆了都挪不開眼,而那名騎馬武士也注意到了“卓爾不群”的他,先是看著他的登山衣和登山鞋露出驚豔之色,接著又注意到他一頭平平無奇的短發,目光中又露出三分不屑。
雙方沒有交流,大道朝天,各走一邊,很快錯身而過。
原野回頭又望了騎在馬上搖搖晃晃的“怪人”,忍不住向桃井二人道:“那個人……”
桃六郎奇怪道:“野原大人,怎麼了?”
“沒什麼。”原野反應過來了,隨口敷衍,“看著有些麵熟。”
“是您的朋友嗎?啊,難怪和大人您一樣輕剽傾奇,一看就不同凡響。”桃六郎托他老爹的福,還是有點見識的,立刻送上馬屁,順杆子討好家主。
原野衝他讚許一笑,沒再多說什麼。
輕剽傾奇嗎?曰本古代好怪啊,不能抱著老舊思想或是刻板印象來看待,還是先多觀察多揣摩吧!
慢慢來!